我在千禧广场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刚搬过来的时候周边还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农田,房租很便宜。房东早年间出了国,懒得打理这处郊区的房产,七八年了,租给我以后没有涨过房租。
在秦家当保镖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滨海路1999号的员工宿舍我也不能住一辈子。况且我在A城生活了30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些家当终归需要有个地方存放,所以这个小公寓我就没有退租。
秦嘉守被人打成这样是我的失职,我心虚得不行,自然全力配合他隐瞒,邀他去我家坐坐也是我诚心诚意。
公寓的客厅很小,一张两用的沙发、一张既是饭桌又是书桌的折叠桌已经占去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的一半被我堆满了来不及处理掉的沙袋和护具。折叠桌上和沙发上也到处都是拳击手套,看上去满满当当。
我都忘了我出门时家里是这副模样,“不好意思,家里乱了点,随便坐。”
秦嘉守愣了一下,估计是在怀疑这个“随便”是在哪里。
我忙把沙发上的手套都收拾了,一边收拾一边解释说:“以前店里的东西,钱老板用不上 ,我就拿回来了,还没来得及上二手网站卖掉。”
我把收拾出来的拳击手套都叠放在桌子上,堆成一个尖尖的小山。
秦嘉守在手套山里发现了一张照片:“这是……伍叔?”
那张照片只有巴掌大小,用相框裱起来了,背景是嵩山武校的大门口,老伍毕业的时候照的,穿着毕业汇报演出的红橙相间的演出服,打着猴屁股似的腮红,一脸憨憨地笑着。
“啊呀!”我说,“原来在这里,我就说怎么突然找不到了。”
我在网上找店家打印好照片、装好相框快递过来的,拆完包裹的第二天就不见了,原来被拳击手套盖住了。
我把这张照片拿去厨房的料理台上立着,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几个苹果,供到照片跟前。
秦嘉守跟着我进了厨房,问:“这不会是伍叔的遗照吧?”
我反问:“不像么?”
“不像……我不是说不像伍叔,是不像个遗照。”
“不像没关系,我喜欢就行了。”我说,“这个多喜庆,看着就招笑。”
秦嘉守又问:“这个摆在厨房没关系吗?要不然还是把桌子收拾一下。”
“跟老伍见什么外,他不会介意的。”我双手合十向照片拜了一拜,“你要是介意就托梦跟我讲,要来就赶早噢,过个三年五年的,我可不认识你是谁了。”
既然来了我家,秦嘉守就是客人。
我烧了一壶水,问他:“红茶还是咖啡?我家里只有这两种。”
“白开水就行,谢谢。”
我倒了杯白开水给他,左看右看这待客之道太寒碜,转身进厨房把给老伍供的苹果切了,切成小兔子摆盘,插上牙签,端到秦嘉守面前。
他看了一眼苹果,再看看我,说:“我看这苹果有点眼熟。”
我说:“没关系,老伍不敢有意见。”
秦嘉守笑了,捧着水杯说:“本来挺难过的一件事,被你弄得好像伍叔只是出了一趟远门那么寻常。”
我说:“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嘛。说起来,程小姐今天哭着走的,你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她现在到家了没有?”
秦嘉守被我提醒,说:“对,我还要跟她串一下口供,别露馅了。”
打电话过去,那边接起来背景音有点嘈杂,各种广告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像是在什么商场的地方。程舒悦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哭哑了,还是压低了声音:“嗯,我到了。”
秦嘉守再确认一遍:“到家了?”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嗯。”
背景音小下去了。
秦嘉守停顿了一下,说:“我脸上这伤,估计要晚上10点钟才能痊愈,我怕我妈担心,不打算让她知道,今天要很晚才能回去。要是你爸爸或者我妈问你,你就说晚上和我去剧院看演出了,知道了吗?”
程舒悦“嗯嗯”地应着,有些心不在焉。
“我待会儿把剧目和大致剧情发给你,你看一下,别露馅了。”秦嘉守不放心地说。
程舒悦说:“好的,好的,那我先挂了。”
秦嘉守开了免提,我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听得清清楚楚。程舒悦虽然单纯了一点,但不是没情商的女孩子,正常情况下听到朋友提到伤情,怎么也该问一声严不严重、有没有伤到眼睛,而不是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她现在跟那个赵星辰在一起?”我问。
秦嘉守说:“多半是了。”
“那我去把她接过来?”李韵既然委托我给他们两个保驾护航,那我对程舒悦的安全也有责任。
“你没听她遮遮掩掩地骗我吗,你就不要去自讨没趣了。”秦嘉守也忍不住叹气。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真不明白,那个赵星辰都在她手机里装监控了,她还能再搭理他?昏头了?”
秦嘉守问我:“你记不记得,程舒悦基因里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温顺?”
“对,就是温顺。程函想让她做一个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好女儿、对丈夫百依百顺的好妻子,但是没有预料到这会成为她致命的弱点。”秦嘉守说,“她没办法拒绝像赵星辰那样控制欲极强的人,就像人本能地渴了要喝水,累了要睡觉。”
“我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么坑女儿的爹?”
“估计程函本来以为程舒悦上了最贵的私立学校,跟了哪个男同学都是非富即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