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嘉守的脸色很难看。
事出突然,我们这几个人伤的伤,孕的孕,对上两车有备而来的大汉,根本毫无胜算。
秦嘉守做事喜欢谋定而后动,很少把自己逼到这样走投无路的境地。
我很自责,对秦嘉守说:“对不起,我应该先跟你商量一下,不该脑袋一热——”
“不——!我不要回去!”程舒悦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紧紧地蜷缩在出租车一角,尽最大可能离她父亲远一点,“求你们了,不要抛下我,不要……”
程函提高了声音:“舒悦,出来!跟我回去!”
长年累月的精神打压,让程舒悦一听到父亲提高嗓门,就惧怕地颤栗起来。她用围巾蒙着头,像一只可怜的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
程函不耐烦,敲了敲出租车司机位置的车窗玻璃,“把车门打开。”
司机只迟疑了一下,程函带的保镖就一脸凶神恶煞地围了上来,司机忙不迭地把车门都解锁了,自己弃车逃到几十米开外,掏出了手机,看样子想报警。很快有两名保镖追了上去,恶狠狠地威胁了什么,司机掐断了电话,像被抓的犯人一样抱头蹲在了马路牙子上。
有保镖上来拉程舒悦那一侧的车门,她在车里哭着拉住把手不让他开,但她一个虚弱的孕妇,哪里敌得过保镖的力气呢?几秒钟之间,就被人打开了门,拽住她瘦骨伶仃的胳膊,强制从车里拖了出去。
我见势不妙赶紧下车,拼命把那些动作粗鲁的保镖推开,嘴里还骂着:“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脑子花生仁大吗,敢把孕妇拽来拽去?!”
到底要顾忌到这棵摇钱树的安危,程函一个眼神,保镖们都松了手。
我把程舒悦拦在我的身后,怒视着程函:“程总,限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程函有恃无恐地说:“犯法?那你倒是报警啊?我倒要看看,父亲管教女儿,这种家务事,哪个警察敢把我抓起来!反倒是你们,教唆我女儿半夜离家出走,我还要告你们居心不良、谋财害命!”
程舒悦嘴唇发着抖,牙齿都在打架,声音微弱地反驳:“是我……是我自己要逃的,不关,不关他们的事。”
“舒悦,你以前是多聪明的一个女孩儿,怎么现在这么糊涂!”程函恨铁不成钢地说,“半年,你只要捱过这半年,秦家所有的财产都能归我们,我们几十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你乖,你只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保证不用你养,以后你和谁结婚,我也绝不干涉。”
程舒悦哭得很伤心:“爸爸,我是你的女儿啊,我不是生育工具……”
程函假惺惺地说:“你当然是我的宝贝女儿,不然,这些年我为什么要精心培养你,给你花那么多钱呢?你要买包、裙子,哪样我不是挑贵的给你买?什么 ‘生育工具’,这么难听的话,不要再说了。”
“我还给你,我都还给你!”程舒悦流着眼泪,说,“你买给我的东西,我都不要了,爸爸,你放过我吧……”
程函说:“还给我?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还得清吗?你这样说,真让我伤心!”
秦嘉守下了车,直面着程函。
“程总,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的神色恢复了平静,似乎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你听完,再决定要不要这个外孙。”
程函嘲讽地笑了一声:“叫你一声小少爷,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亲子鉴定报告我也看到了,你根本就不是李总的儿子!今天就是天塌下来,我也要保住秦家唯一一根独苗。”
秦嘉守冷静地说:“是,生物学意义上,我确实不是李韵的儿子。可法律意义上,我是她合法的养子,所有收养手续都正规齐全。既然是养子,DNA匹配不上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只要她没有签断绝母子关系的协议,我就有继承权。”
程函磨了一声牙,恨恨地说:“那又怎么样?就算你分走一半,我外孙还有另一半呢。”
秦嘉守说:“不是一半。如果舒悦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只能拿到每个月50万的生活费,和滨海路1999号的居住权。”
程函急了,面皮涨得通红:“你胡说!我外孙能代位继承1/2,你想都独吞了?!”
“先不讨论秦嘉安杀了李韵的情况下,他的孩子还能不能代位继承的问题,”秦嘉守说,“或许你知道,很多理智的企业家,50岁左右就会立下遗嘱?李韵最怕的就是秦氏集团被分割,我的成人生日礼物,就是她立下的遗嘱。除了保障秦嘉安必要的生活开支,其他所有股权、固定资产、投资收益,全都给我。”
程函面皮抽搐了一下,垂死挣扎,“我不信……不信!”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遗嘱公证库把原件调出来给你看。”
秦嘉守手里拿了一张王牌,但我知道他并不想用。为了救程舒悦,逼不得已亮了底牌。
程函面目狰狞,咬着牙,像要把人撕了活吃一样,恶狠狠地盯着秦嘉守。
保镖们察言观色,渐渐围拢上来,就等着主子一声令下。
“程总,你现在想通过你的外孙霸占秦家的财产,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秦嘉守一点也不犯怵,干脆把话都挑明了,“杀了我。”
程函听了这话,脸上的神色反而踟躇起来。牌桌之上,博弈双方的底牌都所剩不多,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他一声不吭,阴晴不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和秦嘉守,一对松弛的眼皮后面,眼珠子闪着飞速计算的光。
“您说哪儿的话,小少爷。”程函忽然竭力地堆起一脸笑,换回了敬称,那180度急转的态度不由让旁人感叹一句能屈能伸,“既然李总生前有了安排,那自然是最好的,秦氏集团交到您的手上,也是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