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丘附近。
后秦中军将军姚崇,遵照皇帝姚苌的命令,带领三万人马,人衔枚,马蹄裹草,在夜间三更过后,静悄悄地绕开与后秦部队对峙的前秦主力军团,抄小路向前秦的后勤辎重基地——大界摸进。
他们避开前秦军主力,等天色大亮,开始按常规行军速度,骑兵在前,步兵随后,首尾相顾,经过数个时辰的跋涉,接近到了离大界约三十余里的安丘原附近。
原野空旷,午后的太阳照耀着起伏不平、沟壑纵横的丘陵台地。这里相当荒芜,缺乏河流湖泊,地表在夏季烈日暴晒下有些干裂,附近几无人烟,只是在南边通往大界方向的连绵丘壑间,存在一片稀疏的桑林,一条并不算宽阔的土道穿过桑林,在两侧高丘夹峙下通向远方。这是以前的一条古驿道,早已废弃多年,商旅不行,人踪寂寥,偏离主要干道,对于奇袭的军事行动来讲,十分有利。
姚崇计划在这里的桑林附近,让长途行军的部队休整歇马,养精蓄锐,待日落时分,全军挺进,入夜时抵达大界,展开突袭!
姚崇是个十分自信的人,年轻气盛,颇为狂傲,除了自己那个深不可测的皇帝老爹和太子姚兴以外,对其他的人都不屑一顾。这次老爹让他带兵搞偷袭,其实他内心是不大乐意的。他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地迎战前秦的苻登主力,自己也不一定会输!现在却被委派,带着将近三万人的部队,去攻打由苻登的皇后毛氏一个女人统帅,不到一万的后勤辎重杂役部队,这明显是杀鸡用牛刀!但是,老爹是说一不二的人,自己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同时,攻取大界,夺取前秦军的后勤辎重粮草人口,也算是颇有厚利的肥差吧,这功劳也不小,尽管他认为很容易获得的胜利,是不够过瘾的!
在这种心态驱使下,他除了在绕过前秦主力部队,间道行军时,派出一队斥候骑兵,查探了大界敌军的动静之外,根本就在行军途中,再没有派出斥候和哨探!他觉得,自己的行动必然出其不意,敌人是想不到自己会突袭的,胜利,毫无疑问!
姚崇传令,全军在桑林附近休整,饱餐战饭,饮马歇息,避过炎热,待日落时,全军再行开拔。
传令已毕,后秦军纷纷寻找阴凉之所,歇脚躺卧,骑兵也都下马,很多士兵开始取出干粮水囊,开始吃饭。
姚崇也跳下马来,走到卫士席地铺好的毡毯处,坐在行军马扎之上,吩咐卫士拿来酒肉,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小睡个把时辰。
随着主帅的懈怠,后秦军全军也放松下来,绷紧的神经松弛,士兵们东一群,西一伙,或躺或坐,或吃或喝,还有的纵声谈笑,开着粗俗的玩笑,更有的干脆打起了呼噜。
突然之间,一名部将急步从远处向姚崇所在位置跑来,跑到近前,躬身一个军礼:
“禀中军将军,在通往大界方向的道路上,发现伪秦军!”
姚崇一惊,停止咀嚼,把手里的干肉啪的一下扔在地上:
“胡说!这里哪来的伪秦军?!”
“末将不敢枉报,伪秦军约数千人,已占据截断了通往大界的通道!”
姚崇面沉似水,忽地站起身来:
“待我去看!”
说完,他飞身上马,带领卫士和一众部将,奔向桑林外!
姚崇飞马来到桑林外的一处高丘上,在马上向远方瞭望。
但见蜿蜒曲折的土道延伸在两处较高的高丘之间,那里地势比较开阔平坦,一排排的前秦士兵,旌旗招展,刀枪如林,在土道和两侧多排纵深排开,横向一直延伸到左右两侧高丘之下,纵向则延伸到目力可及之处!每数排士兵身前,都横列着数十辆装满麻袋的木架运粮车,结成一排排的屏障。士兵手持长枪环刀,弓箭手引弓在手,蓄势待发。前秦军默默在阳光和热风下肃立,鸦雀无声,给人一种沉闷和内敛的无名压迫感!
然而,他们摆开了一个明显的防守阵型!
部将附身过来禀告道:
“从伪秦军所摆开的阵势和车仗兵士情形来看,这些部队只能来自大界。毕竟伪秦皇帝苻登的部队离这里还很远,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秘道突袭的安排。不过,这里都是步卒,没有发现敌人的骑兵。”
姚崇冷笑:
“伪秦军马匹较缺,本来骑兵就不多,估计都在其前线主力那里。这边大界后营,他们不可能有多少骑兵的。”
另一部将进言道:
“将军,似乎是大界伪秦军的哨探发现了我军的攻击意图,他们估计想尽可能拦截迟滞我军的攻击,以便他们大界那里的家眷族人逃跑转移。我们是否立即展开攻击,打垮他们,迅速冲到大界去?”
姚崇略微思考了一下点头道:
“我们此次突袭,所带骑兵不多,即便骑兵绕路避开这些伪秦军前往大界,入夜前也才能到达。伪秦军既然已经有了防备,我军就不宜分军攻击了。伪秦军留守大界辎重地的部队战斗力应该不会强,我军应集中优势兵力,迅速击破当面敌军,尽快冲到大界去,不给敌军留出逃跑的时间!”
他下定了决心,传令道:
“命令步兵部队迅速集结,三通鼓后,展开攻击,冲破伪秦军防线,骑兵做好准备,一旦步兵打开通道,立即前出,冲击敌军阵线,绕到后面包抄,把他们一网打尽!诸将,立即执行我的指令,迟误者斩!”
众部将纷纷轰然领诺,开始去驱赶召集还处在松垮的休整状态中,没有紧张起来的众军。随着一阵紧促摄人的战鼓擂鸣,后秦部队终于开始集结了起来!
三通战鼓之后,比预计的时间稍晚了点,毕竟人状态要马上调整好是需要多种因素共同刺激的,比如生命受到威胁,或是面前摆着多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