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摩挲了下指尖属于男生的轮廓分明的骨节,自然而然对他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于是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聊天,就像电视上的记者采访似的一条条问道,“有经纪人……你是艺人吗?”
他长得如此好看,职业选择不外乎也就那几种吧?我理所当然地想道。
“……我是足球选手。”冴瞥了我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不过我觉得那种情绪应当叫做无语。
又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不过今天经历的惊吓太多,我甚至有些习以为常。相较起来,我反而更多感到一种找到同好的喜悦。
“好巧,我是足球的狂热粉,每年都看英超。你踢的中场?”
我凭着直觉猜测他的位置。他点头。
“那你在哪个俱乐部?”
我在心里数了数西甲几个有名的足球俱乐部,但大部分还是不怎么顶尖的,毕竟在这片人人皆踢球的国土上,脱颖而出成为职业选手还隶属于前者的几率也太小了。然而我没想到的是,几率再小,也不代表不能发生。
冴口吻平静地说道,“皇马。”
真的假的?!原来电视剧没有骗人,失忆后真的能中彩票吗!我睁大眼睛愣住了。
冷静,说不准只是替补。可看他的样子又完全不像……
“首发?”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像掀开礼物包装的前一刻般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不然呢?”他以一副“你在想什么”的表情反问我,“不要小看人啊。”
过去的我好厉害!怎么抓住这位顶尖选手的?!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丢失记忆前的自己肃然起敬。下一秒我又开始想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他帮个忙。我思索着开口的方式。
趁着我纠结之际,他又看了我一眼,好像猜到了我的下一句话,“凪诚士郎的签名被你收在书桌抽屉里。”
“冴,你是神吗……”
我又是一阵恍惚。虽然我清楚之前的自己肯定已经为此道过谢,可依旧有种想要给他一个拥抱的冲动。
现在我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有一个男朋友的事实了,开什么玩笑,冲着他的身份我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而冴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身份的反应,他没有回应我略显夸张的赞叹,只是泰然牵着我缓步走着,直到我终于从冲击性的事实中镇定下来。
“我想去买杂志。”
我扯了扯他的卫衣袖子,和他的手感觉不同,触感柔软,却带着死物的冷意,“有你的报道的那种。”
身边突然出现了个足球明星,还是我不记得了的人,我自然好奇其他人是怎么看他的。
“过两天让塔巴蒂给你带。”
我第一反应想问塔巴蒂是谁,不过很快我意识到那应该是他经纪人的名字。因为随着他话音落下,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人影,高高瘦瘦的,有着典型的外国人面孔,似乎总是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
看来除了糸师冴本人外,我的大脑并没有完全忘记他的相关者,或多或少地留着些许残存的痕迹。
然而出于一种莫名的恐惧,我没有把这个发现告诉冴。我在害怕什么?我说不上来,又无法摒弃这股情绪,于是我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
正如医生所言,之后我在公寓里呆了整整一个月没出门。或许是对陌生环境的不熟悉,再加上脑震荡的后遗症,我几乎每天都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稍有动作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的难受。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我逐渐熟悉了糸师冴的存在,也对他这个人变得更加了解了一些。
冴其实很少笑,不如说,他像是与生俱来没有极端情绪的神经系统一样,喜怒哀乐的情绪波动都十分微弱,所以他身上总是有一种超脱世俗的淡薄感,什么事都不值一提。
有趣的是,和处事时的无所谓不同,他本人脾气称不上温和。我不止一次听见他通话时堪称尖锐又刻薄的嘲讽。可说完他又如过眼云烟般将整件事抛之脑后。真是矛盾。
一开始我有点不习惯,尝试通过他的眼神去猜他的想法。后来我意识到,冴实际上会好好地用语言表达出他的心思,厌恶时说话就很冲,感兴趣时也会直白地说自己感兴趣。
他学不会撒谎,或许也没必要学。糸师冴天生直来直往,不管不顾,就像武将一旦上马便不再回头,纵使前方是悬崖绝壁也只需轻提缰绳一跃而过。
当然,多亏了他这样的性子,我才能毫无负担地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狼狈的一面。冷淡的陪伴带给我勇气。
不过硬币有两面,人的性格在俗世中往往也似双刃剑。我刻意不去思考他周边人的情绪是否会因他这种无意识的纵容被放大。
他人眼里的糸师冴是不是也与我所见相同?看起来心硬似铁,所以不假思索地向他倾倒自己的恶意。假若我是受不住病痛的折磨,可他们又是出于何种理由。
我曾听闻磨刀要数以千计方能轻易截丝断发,那么如今我认识的糸师冴又经历过什么?
我想象不出,也没有去问。都过去了。
除此之外,我还意外发现他在生活上的常识贫乏到宛如是外星人刚刚降落地球。
明明其他方面很聪明,为什么到了做饭上会变成这样……糸师冴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我咀嚼着口中甜中带苦的牛排,几近崩溃地想道。然而这份好意又沉重得难以拒绝。
庆幸的是接近联赛尾声的关键时期,他的训练逐渐繁重了起来,于是除了开头几天外,我很快摆脱了惨遭黑暗料理毒害的日子。
有时候我会觉得身体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