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乐受够了弗兰克家的人。
儿子爱上酒吧女郎,丈夫和交际花纠缠不清。早些年家里还出了个败类,她憎恶小姑子,还有那个古怪的孩子。
起初还能勉强同意收养雪莉。不到一周,这个怪胎把家搅得天翻地覆。她到处放火,把血涂在脸上。慢慢地,奈乐发现事情并不简单。她常常浑身是血,身上却没有伤口。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吩咐保姆不停地给她换衣服。
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家里总发出诡异的声音。她派人撞开卧室门,浓郁的血腥扑鼻而来。
鸭子还在扑腾着翅膀。而她,跨坐在它身上,一刀刀切割猎物。她目光阴森可怕,完全不像一个七岁的孩子。
奈乐想不明白房间为啥会有家禽,她警告过仆人不准和雪莉说话,没成想家贼难防。施以援手的是竟是自己的儿子。卡尔从小就是帮凶,雪莉杀鸭子他负责提供凶器。表妹经常挨饿,他就在书包里装满小面包。
得知雪莉对法学感兴趣,他千方百计打理人际关系。她爱吃维也纳糕点,卡尔索性在柏林开了家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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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绿岛酒馆。
人们聚在一起听士兵讲勋章的来历,身边响起阵阵高呼。
对未婚夫的安排寇娜有些迷惑,和塞弗特家的人会面不该如此仓促。
她脸色绯红,一直担心雪莉身上的男士夹克会引旁人关注。
雪莉本不愿蹚浑水,可卡尔帮过不少忙,她也一直念着恩情。
双方都在暗中较量,谁也不肯先开口。
“见到你真开心,雪莉。”寇娜吓了一跳,因为反复练习的是塞弗特小姐。她希望博取到她的好感,那样多了一丝融入上流社会的机会。
“我的荣幸,米勒女士。”她打量着面前的丫头,她服装和头型是当下时髦的款式,连她也自愧不如。
寇娜被盯的发毛,可总能鼓起勇气面对。她讨厌兵工厂,讨厌安分守己的日子。
她今年十九岁,不甘心像父母任人宰割,必须要掀出点动静。幸好上帝赐予她姣好的容貌。她个头矮小,有着与外表极不相衬的野心。正派当不了饭吃,在夜总会哄男人开心只要运气好,几句话的功夫就能抵过父亲一个月的薪水。
她结识了小弗兰克,即便他离过两次婚也毫不介意。认识四个月就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我们要结婚了,下周。不举行婚礼。”她觉得不光彩声音越来越小。
“用不了多久就得称您为夫人了。”雪莉淡淡回应。在她看来卡尔博学多识,英俊潇洒,天底下没有谁能配得上他。虽然有些风流但那是男人的通病。
听出讽刺寇娜瞬间满脸通红。
“我不想再过默默无闻的日子。”她掐着手指,苦笑道:“在兵工厂双手十二个小时不停,那里没有休息日。身体不舒服也得扛着,因为没钱讨好管理员,请半天假会扣半个月的薪水。我曾拼了命地工作,就是想让生活好过点。可我们.......还是一贫如洗。”
“我知道,您肯定嫌我没出息,也很鄙视我。”她苦涩地说。
雪莉对她没有敌意只是排斥婚姻,外加上对亲人那种疯狂的占有欲,她本能的认为第三方觊觎她的领地是种挑衅。
“能生产那么多弹壳,是个勇敢的人。”她不忍刺痛对方,用微笑的目光鼓励,“我只是觉得他没那么爱您,这个孩子非要不可吗?”
“他用不着爱我。只要他能和我结婚,就足够了。”
“祝您得偿所愿。”
她总这样,既不能做到十足冷漠,又不能大胆袒露柔情。不知不觉中,怜悯之心又跑了出来,怕寇娜惹上宵禁的麻烦还送她回去。
睡前,她会为妈妈和艾玛捏肩。她尊敬艾玛是因为婆婆。在记忆中婆婆总穿着蓝色粗布衫,头发在后脑勺绕成髻。直到现在,她还藏着婆婆的手绢。
翌日中午,她得到霍夫曼飞往北非的消息。自从他出现雪莉订阅了战争报,这轮来自非洲的太阳悄无声息的抚平荒野,她眼睛里的光亮变得强烈而逼人。
她把手帕放进夹克,为得是染上他身上的气味。然后又大费周章的让营业员辨认帕子上是什么系列的香水。
礼拜一,她看到被俘英军收藏他明信片的新闻。端详着那枚胸针,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喜悦。尽管当局有夸大其词的嫌疑,她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听到妮卡的赞誉让她更得意,为能压制内心情感而窃喜。
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她更渴望被仰视。爱情充满污秽让人丑态百出。雪莉认为追求爱是不耻的,因此她绝不许任何感情凌驾尊严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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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斯是个古板男人,这点体现在各方面。他厌恶同性恋和犹太人,因为父辈被犹太人讹了一笔。可当知道他们的惨状,又会报以同情,甚至早年还利用职务之便通风报信。
平日里唯一的乐趣是和雪莉斗嘴,虽然屡战屡败。今天,他发现家中新添置了名牌婴儿车。不用想一定是小姨子送来的。很多时候,仿佛她们才是一家三口。
塞弗特两姐妹简直天差地别。妻子端庄典雅,在当地有很好的声誉。而雪莉既刻薄又强势,像条蟒蛇,躲在黑暗中给人致命一击。
他抱怨雪莉花钱大手大脚。
妮卡立刻为妹妹辩护:“你别忘了,她对自己很抠的,她很能干。”
“好吧亲爱的,我错了。可她的确浑身是刺,这毛病要改。”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最初克劳斯尝试和雪莉缓和矛盾,可后者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雪莉也是如此,每次话都到嘴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