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染透了土地,寒风飒飒中几分刀光剑影,惊扰得昏鸦几声哀啼。
山头崖边,一个模样十六岁左右的少女,一袭红衣,一手执剑。
红色发带绑好的青丝散落了几绺,脸上粘了很多血,分不出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头发黏在脸上有些凌乱。
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形单薄,身上的红衣掩盖了鲜血,让人看不出伤口到底有多严重。握着剑柄的手指有些发白,右臂似是受了很严重的伤,鲜血止不住的顺着指尖流下,血液从指缝渗出,染红了剑柄。
她定定地扫视着面前的那群人,眼睛像是深秋的枯井,冷得彻骨,周身森冷无情的肃杀气场,让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易上前。
“哈哈哈哈,”人群往两边撤,留出一条小道,沈齐风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慢慢从人群中走出,“云卿的身手真是越发厉害了,你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很欣慰的。”
单听这话,不知实情的人,估计会以为这是一位真心为晚辈骄傲的纯良之人,只是细看这笑,多少带着皮笑肉不笑的意思,让人觉得不甚舒适。
陆云卿呵住他:“你不配提他,也不配这么叫我。”她的眼神犹如冰冷的利剑,直直地刺向沈齐风。
“呵,陆云卿,你不会还以为是陆家大小姐吧?”沈齐风神色陡转,冷笑了一声,“陆屿踩在我头上这么多年,他当年应该不会想到他的妻子,儿女如今会落得这个下场吧。”
“正如同他当年不曾料想到自己战败一般。”
像是想到什么趣事一般,沈齐风笑得简直要合不拢嘴:“当年无限威风的定安将军,居然会在雍州一战中惨败,教敌方将领把尸身挂在城墙上整整三日……风光了一辈子的,死了居然如此凄惨……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
“不过真是可惜,我没亲眼见到这种场景。否则,我定会兴奋的彻夜不眠。”
沈齐风此刻的叫嚣宣誓着他多年的不满。他同陆屿相识时也不过十多岁,不认识陆屿之前,他也是别人口中的少年英才,认识了陆屿之后,他就永远压自己一头。武艺,仕途,夫人的背景,甚至子女的才貌……如今,一直压在他头上的这块石头不见了,教他怎能不畅快。
看着男人笑得癫狂的模样,陆云卿的眉头一皱:“真是可怜。”话语间带着对沈齐风毫不掩饰的恶心。
沈齐风的笑声戛然而止,神色有些僵住,眼中的怒意清晰可见:“陆云卿!”
陆云卿不理会他,继续开口,话语间是毫不客气的讥讽。
“沈齐风,你讨厌我父亲,你诋毁他,但是内心却总想成为他那样。你不敢直面跟他抗争,只能怀抱着一丝聊以□□的可笑理由缩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
“而你的主子随便给了你一个将军的名头,你便像个得到了残渣碎肉的走狗一般,对他摇尾乞怜,以为受到了器重,可以比肩陆屿。”
“沈齐风,你说,你是不是很可怜?”
她每说一句,沈齐风的脸色就阴沉几分,面对着在场数百人的禁卫军,把他最为在意的脸面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上去,他简直想立刻就手刃了陆云卿,将她千刀万剐,然后拿着她的项上人头去面圣邀功。
“既然如此,我马上就送你下去,让你们一家团聚。”
“我倒要看看,待会儿,你的嘴还能不能这般伶俐!到底谁更可怜!”
陆云卿带着极尽的嘲讽扯了扯嘴角:“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她挽了个剑花,剑锋向前,直指沈齐风,眼中的恨意和寒意像是要把他吞噬一般。
沈齐风不在意的狞笑,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禁卫军听令,”沈齐风拔出配刀,被擦拭得锃亮的刀刃泛着寒光,“陆氏陆云枫,勾结奸佞,带刀入殿,欲行刺吾主,皇上下令,凡陆氏族者,皆诛之!”
“送陆大小姐上路!杀!”
沈齐风一声令下,身后的禁卫军如虎豹般向陆云卿扑去。
陆云卿一脚狠狠踹向迎面扑来的兵,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同时挥动右臂,手里的利剑狠狠刺向那些人的命门,剑法凌厉,出手又快又狠。
红色的身影穿梭在穿着玄甲的人群间,动作敏捷灵活。
但是,实际却并非如此。陆云卿感觉身体越来越冷,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几乎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握住剑柄。身上的伤口又添了几处。
可她不能露出任何颓势,一旦对面发现,攻势势必会比现在更加猛烈。所以她必须保证每一个杀招都一击毙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可即便如此,面对一波接着一波的禁卫军,也根本毫无胜算,沈齐风带来的人将她围困在了山崖边,只能做困兽斗争。
沈齐风眯着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玩物一样。陆云卿刚挡住一人的进攻,便听到身后兵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她下意识抬剑抵挡,一把刀狠狠劈上长剑,兵刃相接发出巨大的声响。陆云卿被这强烈的冲击力振震得右臂一麻,向后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稳住。
持刀者,正是沈齐风。
“陆云卿你适才不是很嚣张吗?”
“陆屿不是战无不胜的定安将军吗?陆家军不是号称无往不胜吗?”
刀锋近在眼前,陆云卿只能拼尽全身的力气举起剑挡住。
沈齐风忽然笑了,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着。
“那又有什么用?只要我想,他们就都得死。”一副得意,丑陋的嘴脸。
陆云卿不可置信地抬眼,双眸有些猩红,全身在不自觉地颤抖,血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的“血梅”,红艳得有些刺眼。
雍州兵败,孤立无援,两万将士身殒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