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赞叹不已。席间有一老生老泪纵横道:“此曲轻盈磊落,颇有从前花娘子之风,可我从未听过。”
影怜应道:“先生好耳力,此曲正是花娘子生前所著最后一支。上月城中戒严时我亦得闲,便将这些断断续续的节阙补缀完善,终成此曲,也算全花娘子生前所愿。”
众人扼腕又感叹了一会儿红颜薄命,老生也拭泪道:“方才姑娘奏曲,我恍惚间又见昔年佳人于楝花风中素手弄弦,果然是花娘子之曲。多谢姑娘让我这年过半百之人又见从前青葱岁月之景。”
在座皆是相识,都知道老生曾倾慕花离多年,乃至孤身至天命之年仍未娶妻,叹息间有人问:“此曲清妙,定能流传世间,我们也当填词以传唱——不知此曲可有名?”
影怜正要答曰尚无,却想起那夜慕容翎闻曲后所言 “轻盈有凉夜落花之感”,沉吟片刻,便出声道:“此曲名为……‘钱塘花影’。”
“《钱塘花影》……好名字呵。”老生举杯踱至船尾,向冷烟苑所在的方向以酒浇地拜了一拜,“斯人已去,尚留佳曲如芳魂香影,昔年钱塘旧识也得慰藉。”
情之所起不知所终,这样魂牵梦绕一世,较于始乱终弃,可也算一种善终?
影怜哼着哼着,在镜中窥见熟悉而苍白的脸,这才发现自己又在流泪。
她坐在镜前自嘲一笑,拭去眼泪:“镜中何所似?钱塘一老翁。”
柜上还放着自己拿给慕容翎的药膏,盒子上青花描的枯荷自然和他来前一样。影怜因为拨弄琵琶而泛红微肿的手指抚上那冰凉的瓷面,轻轻拈了起来。
盒子轻飘飘的,看来他没少被蚊虫烦扰。
影怜想起他白玉似的颈子上确实总有几块红斑,手腕上也有不少红点,觉得滑稽,摇着头习惯性地轻轻晃了晃空盒子。
有清脆的声响,仿若软玉轻叩。
影怜愣住了。
她紧紧闭上双眼,像是怕看见什么东西,用颤抖着的手打开盒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睁眼看过去。
果然那膏体已用尽,盒内被人仔细地用清水洗过,内壁光洁如新,仍旧残留着数种香草辛凉的芬芳。
一枚镶金的白玉佩,丰润似羊脂、莹亮如秋水,静静躺在盒中,挡住了盒底那丛与盒面不同的盛放菡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