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若并不看他,声音不卑不亢:“臣女岂敢。只是觉得这点心也不是我喜欢的,不值得殿下这样辛苦。”
念尘奇怪道:“怎会?除了时令两样,剩下的不都是你最喜欢的……”
霖若冷冷地笑了起来:“原来那日殿下不但进了臣女书房,还在那儿听墙角呢。”她终于抬头直视他,眼中映了月光寒凉,“臣女原想着殿下不至于是那样的人,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臣女不得不相信,原来殿下当真视女子清名于无物。”
念尘无可辨白:“那日我是让人将玉佩给你,可那人……”他倒是想如朱雀千叮万嘱那般说是差了女子前去,可又一次地,在她那双清亮的眸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灰暗的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叹了口气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霖若屈膝行了个礼道:“殿下稍等,臣女去去就来。”
念尘站在那儿低头看自己的影子,月光冷而白,一阵凉风起,吹得他一哆嗦,听得脚步声又响起,忙趁势拿袖子遮了脸轻咳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向面前去而复返的霖若,叹了口气笑道:“医者仁心,你分明见我病着,倒不愿替我看看?”
霖若垂下眼帘微笑道:“宫中医官医术自然比臣女高出百倍,他们都做不到药到病除,臣女更不必替殿下看诊了。”
念尘难掩失落神色,可霖若视若无睹,莲步轻移,双手捧起那条玉佩奉到他面前,道:“不知殿下那日送此物是何意,但臣女收不得,此番带入宫中便是想寻得机会送还殿下。如今物归原主,请殿下收回。”
念尘忙解释道:“萦雪阁中人见此物如见我,我希望你收下,这样南下时若遇事可以此求助。”
霖若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臣女并不愿意收下。”
念尘便问:“你既知是美意,为何不愿意收下?”
霖若叹了口气:“此物一见便是殿下随身之物,日后若真以之求助于萦雪阁,岂非让人揣测我与殿下的关系?殿下无视女子清名,臣女却爱惜名声,故而不愿与殿下有瓜葛。”
念尘皱起眉来,拿指尖轻轻抵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见她很快偏头离开他的手,就是不愿意看他。他只好把玉佩拿在手中,好言道:“这玉佩你若觉得显眼,我换成阁中令牌便是,虽没这玉佩方便,但你拿着也能得萦雪阁庇佑。”
霖若摇头道:“不必了,多谢殿下。”
念尘被她这冷淡的模样弄得困惑之余也添了几分恼怒:“我让人夜闯你院门确是思量不周,可我方才也说了本意并非是要让你名声受辱。今夜我是想着你先前说及笄时入宫遭了冷遇,便想着备下你喜欢的点心你或许会高兴些,也只想把食盒放在廊下便走,并不会有第二人知晓我来过……我并不是那般轻浮之人,你为何要指责我不顾女子清名?”他见霖若抬眼看来时似有泪光闪烁,语气都软了几分,“我待你如何,你不知?”
最后这话如鼓锤重重砸在霖若心口,砸得那颗心咚咚咚如闷雷,她的手在大氅下攥得紧紧的,指甲直掐进肉里去,那丝丝痛楚锥心,把她从一瞬的混乱中如木偶般提了起来,让她开口凉凉地问了一句:“若臣女并非南宫氏女,只是鸳楼舞姬,殿下可还会这样顾虑臣女名声?”
念尘大惊,面上却只是把那双凤目微瞪,目光如炬地审视她的面色,思索良久忽然冷笑一声,慢慢点了三下头:“原来你是为着赵言兮才恼我。”
霖若听得他这话可笑,也当真气得笑了一声,道:“所以殿下这是承认了?”
念尘只当她默认了,觉得心头火莫名烧得更旺,怒而笑道:“是我让人做的,可他赵言兮若当真是个正人君子,便是中了药也能坐怀不乱。”
霖若觉得这样的言论荒唐,辩道:“赵公子与舒姑娘终归是饮食男女,殿下用了这样下流的手段,倒要反过来怪他们不是圣人?”
念尘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流出些微鄙夷的神色,似乎听得心上一根弦“啪”地绷断了,沉默良久轻声苦笑起来:“到我是轻浮下流,到他便是饮食男女。”
他卸了力一般颓然把食盒放在地上,对她笑道:“别为我这样的卑鄙小人气恼了,秋夜寒凉,早些睡罢。”
他又咳了一会儿,这次倒真是被风呛的,霖若见了有些不忍,对着那食盒犹豫要不要收下,可他见她目光闪烁心下了然,重新拎起食盒道:“这东西经了我的手也脏了,明日我让别人去买了送来。”
霖若想解释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咬了咬唇,垂首行礼道:“殿下保重。”
“你终于说了句关切我的话。”念尘笑了一下,轻轻挥了几下手做了“去”的手势,“快进去罢,我见你进门了再走。”
霖若慢慢走回廊下,进门前回头又看了他一眼,见他冲自己笑着挥手,便进房去,猫着身子走到窗边透过一个小缝又往院中一瞧,却只见满地清辉,再无人影。
她的脸不知什么时候烧起来的,心口也一阵阵钝痛。
她方才应该问他为何要对他们下手的。
她也不是没想到问,只是不敢。
至于是在怕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院墙外放风的朱雀连连打了两个呵欠,听得有人翻墙而出,不由调侃道:“阁主为何逗留了这样久?莫不是趁夜色正浓去窃玉偷香了?”
没得到回答,他不由看了念尘一眼,吓了一跳:“嚯,面色怎的这样晦气?”
念尘不答,只顾着往前走,边对他说:“鸳楼果然不简单,南苏北舒不只是交好。你回去让青龙找我,只跟他说先前放出去的饵钓上鱼了。”
朱雀被他这话弄得摸不着头脑:“阁主说的何事?”
念尘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他:“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