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真正守护千千万万的将士和百姓,需要周密的计划和完全的准备。唐瑛定了定神,努力回忆前世这天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前世的今天,户部尚书被革职,本属于她掌控之中的户部被皇帝拿走。之后,她因相信皇帝而一步步拱手让权。
最后,落得个冤死沙场的下场。
前世的她并不在场,仍旧在昏迷。
这一世,她终于看清了皇帝小儿的真面目,知道那样一副体贴温顺的外表下面藏着怎样的歹毒心肠!她也明白,只有掌握权力才能够做到她想做到的一切。
她不会再退让。
除此之外,还得想办法离开东都。现在东都所有人明里暗里都盯着她,若想要大动作的筹谋布置在东都根本不可能实现。
况且,以退为进,方能化险为夷。她离开后,那些安插在朝廷中的人才能够继续安稳地蛰伏,只待时机成熟……她便杀回东都,报仇雪恨!
“金钗。”唐瑛淡淡地唤道,眉眼凌厉,气势高盛,“更衣,束发。既然本宫已经醒过来了,那便要去参加朝会,断不能懈怠啊……”
——
朝会上人潮汹涌,皇帝端坐在最上首,神色温和地听着百官汇报。
今天的人来得格外的齐,人群中,一名白发苍苍、老龙终态的大臣走上前,弯下腰,态度恭敬:“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他是先皇留下的老臣,任左仆射一职,德高望重,在朝臣里有着极高的话语权。既然他主动开口,就算是皇帝也要给几分薄面,于是颔首默许了。
“北原大都护府的大都护前几日写信求乞骸骨,臣思付他年事已高,确实不适合继续留在边疆。再者臣与他多年好友,有心帮衬,故特来请求陛下准允。”
不过一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官职,皇帝有心卖给左仆射一个面子,遂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了。
见皇帝准允,左仆射也没退下,慢悠悠地接着道:“若是如此,北原大都护府的大都护一职便空缺了,不知陛下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人选嘛……”皇帝没有立刻回答,拖着长腔懒散地说,并不上心。
这时,朝臣中又站出一人,是尚书令。他年岁尚轻,皮肤黝黑,说话粗声粗气,不像文臣,倒像是武将。
只见尚书令一站出来,皇帝马上展露笑容,区别对待显而易见。他身子前倾,目光炯炯地盯着中书令,道:“爱卿这是有何事要奏?”
“臣不才,刚才听到左仆射大人的话,猛然想起前些日子户部尚书被革职,现下也是无人应职。特来询问陛下有无合适的人选。”
尚书令低头抱拳,说话也谦虚得很,似乎这件事真的只是突然想到的。
左仆射幽幽地瞥了眼中书令,温吞地开口:“哦,是吗?那还真是巧的很。”
“仆射大人见谅。”中书令愈发谦逊。
皇帝才不管他们里头的这些虚与委蛇,兀自高兴。他状似沉思地闭眼,手指轻轻点动。好半晌过后才睁眼,满脸笑意地讲:“朕以为——”
“陛下。”
一声平地惊雷起,唐瑛自外大步走来,步伐稳健,面容肃穆。
皇帝从小最怕这位他捉摸不透的皇姑,甫一看到她,立即变了脸色,仿佛一瞬间回到了那个跪坐在软榻上被皇姑训斥的泪流满面的小儿郎。
他神色几变,最后定格成一张虚情假意的笑脸:“皇姑可算醒来了,身体好些了没有?来人,赐座!”
见一旁的宦官面色惨白,久久不动。皇帝一脚踹在宦官的背上,怒骂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别让皇姑站久了!这大病初愈的,万一又复发了,就该是皇侄的不是了。”
宦官连声应是,战战兢兢地抬过椅子放在唐瑛身旁。
唐瑛一身玄色朝服,束发带冠,五官艳丽且逼人。她淡淡地瞥了眼宦官,只一眼,便把宦官吓得动弹不得,只能连滚带爬地回到皇帝身边。
她不甚在意,只慢条斯理地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目光冷淡地盯着高位上皇帝的眼睛,也没推辞,缓缓坐下,沉声道:“燕亲王唐瑛,参见陛下。”
那样的目光,无端地令皇帝感到恐惧。他僵立在座位上,只觉得脊骨发凉,一时间竟是无法说出话来。
百官见状,遂开始交头接耳,话语言谈声嗡嗡不绝。
“够了!”皇帝一声低吼。百官立刻噤声。
而唐瑛仍旧四平八稳地坐在原处。
皇帝牙关紧咬,阴狠地剜向唐瑛,恨不得单单用目光在她身上刮下来一根连皮带肉的骨头。唐瑛这样的举动,简直是抓着他的脸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而他却连一句责骂的话都不敢说,好不恼火!
“皇侄不才,不知皇姑抱病上朝,是有何要事相商?”皇帝按耐住心中的诸多不满和恼火,咬着后槽牙,面上依旧挂着微笑。
唐瑛抬起头,目光淡淡地望向他,想到的却是前世战死沙场的几百名弟兄。当时坐镇东都的,正是她的好侄儿。
多狠心的人啊,就因为他的一己私欲,无辜冤死千千万万的将士和百姓。
也罢!
唐瑛垂下眼帘,双手交叠抬至额前,态度恭敬,让人无法挑出毛病来:“臣自请辞去摄政王之位,任北原大都护府大都护一职,即日启程。”
此话一出,原本寂静无声的人群哄然炸开。
这大都护可不是个好职位,北原大都护府位于天门关,单说其恶劣的气候环境就已使无数人畏惧不已。更别说大都护一职,可是意味着要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奉献大半青春韶华,没有人愿意。
可是权势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