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黑暗将人吞噬,这便是死亡?
熙攘吵叫声绕着人不停的囔囔,有要乱成一锅粥的架势。
宁岚楼皱起眉,外面的人声吵的她心烦,莫非连死都不能让她死个清静?
“吵什么吵,都闭上嘴安静会儿。”宁岚楼怒不可赦道。
此话一出,外面安静了一下,紧接着又吵嚷起来。
“别管她,都已经是出嫁的人了,还在这儿耍威风呢。”有个妇人轻蔑的声音模糊从房外面传来。
紧接着宁岚楼听到几声附和。
自己声音一出,宁岚楼都有些吃惊,喉咙里涌出来的血早就灌满了嗓子,她居然还能喊出来这么大的声音。
宁岚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没有伤痕,干干净净的细腻皮肤,摸不到粘稠的血。
怎么回事!
宁岚楼惊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正坐在一软绵绵的床榻之上,一块布盖在她头上。
这里是地府?还是阎王殿?
宁岚楼一把掀开了自己头上的那东西。
强光忽然照亮了四周,猛一下叫人看的模糊的不真切。
宁岚楼揉了揉眼睛,逐渐周围变得清晰起来。
赤红,猩红,深红,浅红,烛台散着橘红光晕的映着珠帘绣幕。
像血一样的红,如同那座染血的宫殿,宁岚楼看着心里直犯恶心,右手抬起捂住了心脏。
但当她看见自己身上那鲜红的宽袖时,更是皱起了眉。
同时,宁岚楼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莫名的迷茫与诧异。
这装潢与饰物分明是新婚洞房的模样。
宁岚楼惊得站起来身,扯起自己的衣摆左右看了看,这是件霓裳嫁衣!
登时她头顶往下一沉,让她赶忙伸手去扶,沉甸甸的一大坨金子压在她头上,差点栽下来。
宁岚楼倒吸了一口冷气,见鬼了。
她张口喊道:“娰竹。”
房门紧跟着被推开了。
“小姐,唤奴婢有事?”
一个鹅黄衫丫头打扮的女孩探头进来。
娰竹看过来的第一眼便惊出声:“小姐,这盖头您怎么自己给拿了,可使不得呀。”
宁岚楼一时间只觉得眼前发黑,这女孩应了她那一声后,她就全然明白了。
这是她十七岁那年,在宁府出嫁时的场面。
宁岚楼眨了两下眼,又缓缓重新坐回床榻上,任由娰竹摆弄整理着她的裙摆。
宁岚楼深深呼出口气,她伸出手,用指尖撩起一旁灯台上烛火的焰尖。
一阵灼痛,让宁岚楼嘶嘶一声倒吸气。
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又重新回到了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八州叛军未曾起义,帝畿还未被屠城,而自己,也还没有惨死在甘泉宫里。
这怎么可能?她居然重生了。
恰好重生在十七岁时的大婚之夜。
宁岚楼年少时曾有过一桩婚姻,但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其中原委曲折的歪七八扭,都能叫话本楼的人,谱出一台人人津道的热闹戏。
宁岚楼一生两段姻缘,第二次她嫁给了殷尧帝李明阳,给她带来了泼天的权势。
而第一次与她婚约的人,是那年殿试的状元郎,淮州椋安郡太守之子郭年。
这谈来也是尤为讽刺,明面上一个是大殷当朝官员的世家嫡女,一个是家底殷实的新进状元,本该是出郎才女貌的金玉良缘才对。
但当时的大殷朝中央与地方官衔之间的沟壑之深,常有人用“朱门路骨”来形容此二者之间。
那时的帝畿门户多半看不上那些外来客,就算那郭年是状元郎,若在朝中没有门路,在众权贵眼中,也不过是个竖子。由此也可见这个椋安太守有多不上帝畿官场的台面。
因此这郭年娶宁岚楼,实际上是来宁家倒插门当上门婿。
而这门不当户不对,在这桩婚事中来说都算得上能称得过去。
这郭年对于宁岚楼来说,可不是什么半载婚约得来的,就连宁岚楼也是半月前才得知自己的这桩糟心事。
隔着窗牖,外面杂声不断,宁家阖府上下都在忙活着今夜的大婚。
其中一模糊的嬷嬷声透进了宁岚楼的房内。
“怎么,岚瑚小姐还在那哭呢,快叫人过去安置好岚瑚小姐,这时候来府上的达官贵人众多,可不能叫人看了去。”
宁岚楼慢条斯理的抿了口姒竹捧上的茶,润了润喉咙,洗去还似留在喉腔中的血腥气。
“姒竹,宁岚瑚今日可曾来找过我。”宁岚楼道。
“二小姐?没有。”娰竹懵懵道,“小姐提那位做什么?”
宁岚楼推开窗子,露出条缝,外面天已经黝黑,星辰现形,大约是酉时末的样子。
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一晚发生的种种,宁岚楼还是记得分毫不差。
上一世的今夜,可以说是之后种种事的开端,那么既然她重来一次,宁岚楼沉思着,她是不是能够改变一些事。
纵使上辈子自己风光无限,到最后也落得一个骇人的结局。
她一想到自己惨死的那一幕就感到心悸,至少,她要让自己活下来。
而眼下这个时辰,若她所料不错,那位宁二小姐宁岚瑚就要来寻她了。
果不其然,姒竹出去了没多久之后,宁岚楼就听见房门外面传来了一串细碎的声音。
“长姐,是我。”透过门窗的声音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