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势力,暗中帮扶,让他坐大,先取得魔界的信任,再借机易主。
弗罹是个非常合适的选择。他法力高强,在以强者为尊的魔界很容易招揽到自己的势力,而且他擅长阿谀奉承,会办事,表现得还忠心耿耿,最能讨上位者欢心。
他确实做得不错,这些年,外界都道他是魔族公主的心腹。
如若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要从逄烟下手削弱魔界的实力,却在这过程中对逄烟暗生情愫又不自知,直到她濒死之时才醒悟,那他出手相救,就合情合理了。
逄烟越想越觉得说得通。想到这,她对弗罹魔君生出些许同情,自她恶名远扬,已许久没人敢动这种心思。
弗罹不知道她有意识,继续替她梳头,逄烟在镜子里看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给自己梳的是她一贯的打扮,一侧鬓发斜梳,发间缀了四朵小小的白花,由大到小,收到耳后,花下压着一排细细的流苏。这副打扮衬得她极为乖巧,将所有的危险都裹进了甜美的糖衣。
他们魔族做事不像天庭那么讲究,有时几位魔君找她,婢女正好在给她梳头,她就让他们到跟前来回话了。兴许是弗罹见过,暗暗记下来了,梳得有模有样。
放下梳子,弗罹又到她眼前,变出了一只酒樽。
逄烟不知道他是何用意,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他将谜底揭开。
他一口饮尽,低下头,随即微凉的触感抵在唇上。逄烟着实没有料到,对他的胆色刮目相看。他却动作很轻,只是与她贴在一起,将口中之物一点点送来,如同一个尽责的器皿。入喉的液体尝不出味道,并不是酒。末了,他留恋般阖了下眼,又悄无声息地退开。
液体入腹,她的思绪开始迟钝,眼皮沉重,即将陷入熟悉的黑暗,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殿下睡一觉,睡醒就没事了。”语气温柔得像一个陷阱。
这一觉睡得她头痛欲裂,气血翻腾,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还在天庭到处偷学法术,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已经回了魔界,准备将天宫搅个天翻地覆。
“殿下可曾听过昭王甲?”
她浑身滚烫,痛到了极点,想起弗罹第一次用昭王甲诱惑她的情景。不知为何,那一次的对话,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
“此甲为玉瑕玄君的骸骨所制,怨气充盈,乃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祸世魔兵,得其相助,能抵过十万年的修行,届时,殿下想踏平天界,可说是轻而易举。”
这话听起来是让她去送死,她一字不信,眼前的魔君却说得认真,漆黑的眼望着她,好像要将一件至宝献给她。
她笑吟吟道:“事半功倍自然是好,可魔君难道忘了我说过的话?对天界,当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弗罹饶有兴味地重复了一遍,眼底的笑意却悄无声息地褪去,所有的心思都湮灭其中。
自弗罹效忠她之后,她从没和弗罹动过手,只有刚刚得到昭王甲的那次,她气势汹汹地去找弗罹,攻向他的招式用了全力,每一下都是取人性命的架势,几手之后,弗罹面露喜色:“恭喜殿下法力大增,如此一来,大业可成。”
她却沉着脸,质问道:“魔君似乎不曾与我说过,昭王甲认主是何等代价。”
弗罹笑意微顿,像是真的不解:“属下以为,不论何种代价,殿下都心甘情愿。这不是殿下毕生所求么?”
……
恍惚中,她仿佛回到了临死之前,寸金箭没入她的心口,失去生息只在一瞬,她却感到很安心,轻飘飘地坠了下去。
终于落到了实处。
有人喊她,喊她“殿下”、“殿下”。
痛苦已如潮般远去,她猝不及防地睁开了眼睛,满头大汗。
唤她的那人大步奔来,见她动了,却急急停住脚步,不敢再进。
她猛然坐起,墙上悬的一圈骷髅头里呼一下吐出青火,将整个宫室照亮,仿佛在恭迎她的归来。来人停在三步阶梯之下,是个和尚,白白净净的脸,身长八尺有余,一袭袈裟,手持一串黑色的念珠,足有一百零八颗,最下面三颗垂在了地上。踩在地上的那双脚大如象耳,颜色狰狞,像被火灼烧过。
逄烟看清是他,带着大梦初醒的茫然,叫道:“悔佛魔君?”
悔佛赤着眼眶,又喊了一声殿下,声音竟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