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人厌的人往往有个通病:哪壶不开提哪壶。逄烟自认不是什么善人,戳人痛处的时候格外欢快。辜玄诚果然一脸的难堪,良久,才轻叹道:“你既不愿,就快走吧,别让我一个废人连累了你。”
逄烟笑道:“我不怕连累啊,我看你话挺多,不如再多说些。” 这辜玄诚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在万魔血窟这种地方遇见,第一面就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讲得这么详细,这表现显然不是求死。
辜玄诚被她噎了一下,顿了顿,目光忽然定在某处,问她:“那你怕鬼吗?”
逄烟正奇怪他为何会有此一问,近旁就响起一个声音:“我不是鬼。”
……
她唰得回头,看到炎阳真君黑着脸飘在她面前,说:“我只是魂魄离体了。”
逄烟见他在万魔血窟还敢扔下自己的肉身,由衷钦佩,好奇地问道:“姐夫,你在干什么?”
她一叫“姐夫”,炎阳真君的脸就更黑了:“逄烟!”
逄烟连忙火上浇油:“别生气嘛,生气多伤容颜啊,当心回去以后,蕈英姐姐就不要你了。”
像炎阳真君这种平日不太和仙僚走动的神仙,从前没见识过魔族公主的恶劣,他脾气又大,被气得青筋暴起,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挥拳的冲动,硬邦邦地说:“我被暗算了!”
逄烟当真吃了一惊。
炎阳真君道:“为了脱身,我只能这样出来。”
逄烟连声问道:“谁有这种本事?你是怎么中招的?在什么地方?”
说起这个,炎阳真君的憋屈只能用四个字总结:“我不知道。”
刚到山神庙的时候,炎阳真君就怀疑供品的身份会不会是下落不明的小将军。小将军虽有仙元护身,到万魔血窟的时候却是受了伤的,被那些阴险狡诈的妖魔捉住了也说不定。他一直觉得逄烟另有算计,根本不打算认真找小将军,就借着和弗罹魔君打架的事情与他们分开行动,自己寻找供品的下落。
既是供品,总该在庙宇之内,炎阳真君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错,和逄烟一样,他也将山神庙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但就在昨日,迟夕过后,他察觉到山神庙有异常的法力外泄,而且有仙气。
万魔血窟里关的都是妖魔鬼怪,就算有神仙,也只有姑泪仙子和他,不然,就只能是小将军了。他顺着气息追寻而去,不小心就出了山神庙的范围。
炎阳真君讲到这里就停住了,逄烟催促道:“后来呢?”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后来我就被抓住了。”
“你什么都没看到,就被抓住了?”逄烟不信。
炎阳真君仔细回忆:“什么都没有,我忽然就看不见,四周一片漆黑,好像被关进了一个四面都被封起来的地方,空间非常狭窄,只能容下一人。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打不开,只能生魂出窍。”
逄烟想了一会儿,明白了过来:“你在被捉到之前,就已经走进对方布置的陷阱里了。”
炎阳真君都快气死了,听到她用赞扬的语气说话,浓眉倒竖:“你打算看戏?!”
逄烟赶紧说道:“怎么会呢,姐夫放心,你的身体跑不了。不过你以魂魄行动,太危险了,我这里有个灯笼,刚好可以借你住两天。”
炎阳真君见她变出一只积了不少灰尘的宫灯,直皱眉:“你究竟偷了文虚天君多少法器?”
逄烟拍了拍灰尘,反驳道:“师父给徒弟东西,怎么能叫偷的?”
炎阳真君鄙夷道:“会送你法器的师父,恐怕还没生出来。”
三界皆知,文虚天君对他这唯一的徒弟深恶痛绝,逄烟回魔界的时候,他别的一概没送,单送了逄烟一记抽神鞭,叫逄烟养了月余才养好伤。
“没办法,谁让我是魔族呢,这是他老人家仙涯的污点。”逄烟抿唇笑了一下,声音依旧轻快,笑容却和往常不大一样,有几分危险。
魂魄待在九阳灯中,不仅能听能看,还能与外界交流,对此时的炎阳真君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去处。他也就没再挑剔,缩身钻了进去。
逄烟把九阳灯缩到龙眼大小,放入袖中,说道:“玄诚道长,给你一个报恩的机会。反正你也不想要你的命了,不如借给我用用。”
这种程度的强买强卖实属罕见,辜玄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逄烟把他五花大绑,放在了一个阵里。
她在天宫长大,会的仙术比妖术多,又没正经跟师父学,大多术法是从典籍上自己摸索的,所以学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招数。眼下的这个阵法,名为夺彩。阵眼的位置放的是彩头,只要破阵就能拿到,而破阵的条件是布阵之人定下的。
逄烟画完最后一笔,轻松地拍了拍手,用传音术将自己的声音送了出去。
“在下丢了一颗妖丹,不论是谁,只要能帮我找回妖丹,就可以破除我的阵法,得到送给山神的供品。”
说完条件,她顺手变出一把藤椅,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
炎阳真君的声音从她袖中传出来:“你什么时候结的妖丹?”
逄烟是魔尊血脉,天生是魔,而且是没有原身的魔,本相就是现在的模样,她要是能结出妖丹,枇杷树上就能结西瓜。
逄烟道:“你不是也有一颗吗?”
炎阳真君反应过来,问:“你弄丢了?”
逄烟道:“对啊。我那三头虎精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妖丹之间能互相感应,等我找到妖丹,就能知道你的肉身在哪了。”
炎阳真君语气一寒:“你在监视我们。”
“说不上监视这么严重吧,”逄烟笑道,“只是能大概晓得你们在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