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辛玉一走,裴景明便来求裴老夫人放行露进府里,“她是姨娘留给我的人,也算伺候我一场。如今她无路可去,祖母便允了我带她回来罢。” “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你还好意思提。” 裴老夫人经他连番几次闹腾,已是心力交瘁。断不肯依他,“你现在将那行露带回来,回头若是曹家人知道了,还不定闹得怎样翻天覆地。你消停些行不行?” 又恨铁不成钢地狠狠落下话来,“你若执意要行露进府,行!那必得等我死了才行!” 裴景明这才消停。 行露仍旧住行马巷里,每日喝茶弄花,好不清净自在,只天天还得应付裴景明。 如今曹辛玉一走,这儿俨然成了他另一个家。他也不回侯府住了,索性收拾了些衣裳在此长住。 行露心里嫌他烦,面上却笑盈盈待他。 添了微量乌头的酒由她亲手递到裴景明嘴边,这药剧毒,微量虽不致死,却可叫男子身虚无力,再无可能有子嗣。 她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自然也不会让他有。 行露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狠厉,很快消失不见。 她娇声催促,“公子快尝尝,这是我新买的合欢酒,一会儿我们……” 裴景明叫她哄得熏熏然,热气上头,不疑有他,接过酒来一饮而尽,搂着她便上榻去。 “乌头酒……” 衔雪院里,沈清棠看着手里的小瓷瓶,低语喃喃。 瓷瓶里头装着的正是乌头毒药。 这药多恶毒,断其子嗣,这是对一个负心薄幸的人最大的报复。 她轻轻一笑,搁下瓷瓶,“真没想到,哥哥对自己的家人也能如此狠心,丝毫不顾及兄弟情谊。” 这药是裴琮之给行露的。 寻常妇人哪里寻得来这种药,就连她哄裴景明的那一套说辞,也是裴琮之派人教的。 从来没有什么病痨鬼,有的只是他用来讨姑娘欢心的手段。 “这不是妹妹想看到的吗?”裴琮之过来搂她,是盈盈一握的纤腰,和清淡淡的百濯香。 屋子里没有丫鬟,就连蒹葭,也只在门外候着,倒是格外方便了他。 沈清棠挣着身子从他怀里退出来,冷冷看他,“什么我想看到?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可从没存过害他的心。” 她是没害过,她只助长行露害人。 西院的人都该得到报应,自然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不例外。 她真真切切是个心机深重的坏姑娘,可他却爱极了她这种坏。 这是他亲手纵容调教出来的姑娘。 裴琮之一把捞过,重新将她揽入怀。 又垂眸看她,“妹妹这样的睚眦必较,往后可不会将这招也用到我身上来吧?” “不一定。”她扬面,妖妖娆娆看着他笑,“哥哥可要小心提防着……” 她又转眸,目光从桌上的乌头瓶上掠过,意味深长地笑,“若是哥哥也没了子嗣命,那这承平侯府一脉可就真真是断了。” “好坏的丫头。”裴琮之挑起她的下颌,深深看进她的眼里,“妹妹只管来,我等着妹妹。” 紧接着低头,掠夺了她的呼吸,在她唇上反复辗磨。是期待已久的琼甘玉露,叫他上瘾,迷恋沉浸到无法自拔。 沈清棠却不肯,抵着他胸膛的手用力往外推,叫他只手全部擒住,不得动弹。 裴琮之微微离开,疏淡不明的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情愫,几要将她吞噬。 “不是要断我子嗣命么?”他抵着她的额,深深看她,嗓音喑哑,“总得在这之前让我尝个够吧?” 裴琮之离开后,蒹葭进来伺候。 桌上的小瓷瓶已经叫郎君带走,桌旁坐着的姑娘却是满脸怒气,紧抿的红唇也潋滟生光。 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好在他方才到底是及时停住,咬牙,深深换了几次气,这才将她紧紧扣进怀里。 “这次便先放过妹妹。”他在她耳旁缓缓道:“妹妹记着,往后可都是要还的。” 还还还,又是还。 欠了他的命要她还,如今这样的事也要她还。 沈清棠一时恼恨,张嘴在他脖颈咬下。隔着衣襟,用上了十二分的蛮力。 裴琮之忍痛“嘶”一口,将她拉离自己。 再抬手抚颈,光是轻轻触碰都生疼,可想而知拉开来里头是什么光景。 他微微蹙眉,来擒她的下颌,“好锋利的牙,妹妹怕是不想要了,我替妹妹拔了可好?” 沈清棠当真倔,扬着下巴死死瞪他,眼里都是叫他指腹用力盈出来的泪。 裴琮之到底心疼。 松开手,又来抚她眼角的泪,轻轻叹,“妹妹这副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妹妹给咬了。” 他多虚伪。 强势霸道的是他,深情心疼的也是他。 沈清棠目光冷冷,半点不会为他表面温情所迷惑。 她不是曹辛玉,也不是行露,有明晃晃的先例在前,她绝不会蠢到在男人身上栽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