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身挡在桌前,不想叫她看见。 但沈清棠已经看见,轻声问,“这是要送去给我熬汤药的吗?” 以血补血,这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江齐言闻言垂下眸,“姑娘救了南江的百姓,我便理当要救姑娘。” 沈清棠提裙进来,桌上有棉布,她替他包扎腕上的伤口。 “其实大人不必如此,大人不欠我什么。” 她眉眼平静,包扎的动作也格外轻柔,“反而我很庆幸,遇见的是大人。换作旁的人,或许我现在已是地府孤魂了。” 她一向对这世上的人抱有最坏的恶意,觉得他们同自己一样,自私自利又阴谋算计。 直到遇见了江齐言,才知世上还有这样的浩然正气,朗朗清风。 “我很敬佩大人。” 她抬眸看江齐言,眼里的清澈一览无余,“能遇上大人,不止是南江百姓的福气,也是我的福气。” 江齐言叫她这目光怔住。 许久才回过神来,慌忙避开眼去,“陆姑娘言重了,这本都是江某应当做的。” 赵横的妹妹阿阮是第一批服用新出汤药的病患,小孩子恢复快,不过几日便已然痊愈。 赵横带着她来谢沈清棠,兄妹俩均跪在地上,语声哽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若不是姑娘,阿阮这次定当熬不过去。姑娘大恩,赵横铭记于心,往后当牛做马来报答姑娘。” “不必如此。” 沈清棠让他们起来,目光落在阿阮身上,弯着笑眼,“你这妹妹和我妹妹一般大,倒也是缘分。不如你常带她过来玩,也让我家阿月有个伴。” 赵横自然是点头应下,“姑娘不嫌阿阮愚笨就好。” 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在一处玩耍,衙门里才算是热闹起来。 落月有了伴,也时常跟着阿阮去南江的大街小巷逛,回来再跟沈清棠说当地的风俗人情。 她眼里有光,兴致勃勃,“再过些日子就是年节,大愿寺门口会举办庙会。听阿阮说,到时可热闹了,满南江的人都会过去赶集呢!姑娘,到时我们也去好不好?” “好。” 沈清棠笑盈盈应下,又问她,“阿月喜欢南江吗?” “喜欢。”落月点点头,“这里好多好人啊!” 她掰着手指头数,“阿阮好,赵横哥哥也好。还有江大人,虽然他比较严肃,但是他人也很好,上次还给阿月带糖葫芦了呢!” 采薇在一旁笑她,“我看不是江大人好,是糖葫芦好才对。阿月是个小贪吃鬼!” “我才不贪吃呢!采薇姐姐是个大坏蛋!”落月噘着嘴不依。 来了南江,她才显露出六岁孩子应有的稚气。 跟采薇闹了一阵,又跑来找沈清棠,满眼期待问她,“姑娘,我们是不是就在南江,永远不走了?” 沈清棠只是笑,没接话。 南江不能久待。 这瘟疫一结束,城门一开,朝廷便会派人来,她得赶在这之前离开。 只是走之前,她想将落月安定下来。 寻着个机会,沈清棠来找赵横,“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赵公子。” 赵横受宠若惊,连忙道:“姑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我赵横但能做到,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不用公子赴汤蹈火。”沈清棠听他这壮语,抿唇笑,挑明了话道:“我想将我妹妹落月托付给公子。” 落月不能跟在她身边。 这么大的姑娘,该读书识字了,也该有个稳定的家。 她这些日子细细观察了赵横,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又旁敲侧击地问了落月他家中的情况,知道他父亲去岁亡故,家中还有个只剩个母亲和他兄妹俩相依为命。 落月跟着阿阮去家中玩过,回来沈清棠问,“赵家婶婶怎么样?可待你好么?” “好。” 落月咧着嘴笑,“我临走前赵婶婶还给我抓了两把小酥糖放兜里,让我带回来吃。” 她从兜里掏出酥糖给沈清棠,“姑娘尝尝,可甜了,里头还放了芝麻和桂花呢!” 沈清棠接过,尝了一口,甜滋滋的味道在口中散开。 她也是那时确定了心思要将落月托付给赵横。 沈清棠对赵横道:“我这妹妹,自小吃了不少苦,往后还要跟着我颠沛流离,我心下实在不忍。如今见她和阿阮甚是有缘,她也不想离开南江。便想着,能不能在南江给她找一个家?” 她又道:“公子放心,我会留一笔钱给公子,她这些年的吃穿用度,所有开支都不必公子负担。” “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赵横听了,也是情急,连忙推拒,“姑娘于我赵家有大恩,便是要我赵横的命都使得,更莫说是为姑娘照顾令妹了,如何还能要姑娘的银子。” 他拍拍胸脯,打下包票,“姑娘放心,阿月在我家,我一定拿她当亲妹妹一样,绝不会委屈了她。” 此事便就这般说定了。 只是赵横也有疑虑,“姑娘要离开南江吗?” 他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不懂儿女情长那些弯弯绕绕,却也瞧得出来自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