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再披上一件海棠红的披风,将这无限旖旎风光都掩藏起来。 这是万春院的规矩,届时这披风要让恩客自己解开,才是真风流。 沈清棠被送进侍客的厢房里。 锦幄初温,金猊炉中兽烟不断,里头的客人三两围成座,有些已搂上了花娘的腰,嘴对嘴的喂酒喝。 场面香艳淫靡。 只其中一个客人难缠得很,接连几个花娘都瞧不上。 眼下已等得急了,满脸不耐,以指敲桌,“怎么这么久?万春院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送她过来的老鸨忙谄媚上前来笑,“姑娘要打扮,自然用的时间长些。” 又让沈清棠往前一推,“您看,这个姑娘可怎么样?” 那客人上下一打量,这才满意,摆了摆手让老鸨出去。 在座人皆哄笑他,“难怪赵兄这也看不上那也瞧不上,原来是早知这万春院里还藏着这等天姿国色,在这儿等着呢!” 这厢房里还落着一道遮挡视线的珠帘,里头也坐着一位恩客,身旁花娘作陪,瞧不清脸,只能看见一点鸦青衣袍。 他也听见了外头的喧闹,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应和,只抬手,沉默饮了一盏酒。 外头的哄笑声此起彼伏,那被唤作“赵兄”的人也兴起,起身要来拉沈清棠,却被她避开。 当众落他面子,那客人面色有些难堪。 “躲什么?” 他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将她步步逼至墙角,“不过是一个妓,千人枕万客尝的玩意儿,公子我愿碰你,都是抬举你了,别给脸不要脸。” 沈清棠从未有过如此绝望。 她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面前是刺鼻的浓浓酒意,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喧闹声,要将她生生吞噬。 她再躲不过去。 只能拔了头上一根金簪抵住脖颈,眼里是惊恐,却又隐忍着不肯落下的泪。 “别过来!” 沈清棠连声音都在颤抖,秋水眸中泪盈于睫,经这潋滟烛光一晃,反而更添了几分倔强,如琉璃易碎。 “呦,还是个烈性子。” 这反而激起了那人的玩味,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她,咧出一个猥琐的笑来,“小美人,一会儿在我身下你可也要这样挣扎,这样才更有意思。” 她叫这话激住,扬起手里的金簪就决绝往脖颈刺。 却轻飘飘就叫人截下。 这样的青楼场子,有的是会武的龟奴,专门对付这种烈性不肯屈服的姑娘。 金簪被打落在地。 连带着她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夺去。 那客人见她再没了要挟,顷刻便扑过来。沈清棠拼命推搡着,也是徒劳。 她挣扎得厉害,那人气急败坏,说话也格外污糟难听,“装什么清高?不都是出来卖的吗?进了这青楼里,你还当自己是哪家的小姐?” 他着实是恼了,竟就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强行要了她。 海棠红的披风一把叫男人扯开,露出里头柔软轻薄的纱裙,影影绰绰可见里头的冰肌玉骨,细软身段。 当真是美人如玉。 周围人看着,无不起哄喧闹,一双双窥视的眼几乎要将沈清棠活生生戳穿。 她要在这样的耻辱和不堪中叫人肆意糟践凌辱。 沈清棠浑身都在发颤。 有那么一刻,她在想。 她为什么不干脆死在那个滂沱大雨的雨天,又或是死在尸首成山的陵川。 她为什么要活下来,活下来受这样的屈辱? 不甘与愤恨一瞬间涌没了她,她紧紧咬着唇,眼里都是波涛汹涌的恨意和绝望。却隐忍着泪,半点不肯落下。 珠帘后,一双矜贵淡漠的眼半掀着,静静看着这边的动静。 直到那姑娘紧咬的唇渗出血来,他才淡淡开口,“住手。” 话音落地,刚刚还蛮力要她屈服的男人顷刻停手。 屋子里的人接连退了出去。 珠帘后的男人也起身,撩帘慢慢走了过来。 沈清棠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裳已经撕裂,脖颈至锁骨露出一大片雪色的玉肌来。 她慢慢自地上坐起来,拼命用仅存的衣裳来掩盖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 而后是一双黑色纹莽靴停在面前,她顺着那身影缓缓抬头。 像是早已经知道了他是谁,平静的眼里没有半分波澜,只眼睫轻轻颤着,轻声唤他,“琮之哥哥……” 是十几年前承平侯府外的那场滂沱大雨,将她千疮百孔的心再度淋了个通透。 她身心俱疲。 只能颤颤巍巍伸出绵软无力的手,轻轻去拽面前人的鸦青衣摆,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低着声,切切恳求,“哥哥救我……”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却也只能求他。 裴琮之居高临下,垂眸睨视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里曾经纠缠着厚重的念与恨,如今却尽数沉寂下来,像平静无波的古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