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李絮本以为两人来的已经够早了，结果等他们到安检处时，前面早已排起了长龙，乌泱乌泱的一片，两人直接傻了眼。
深冬的凌晨四点，天空黑的如同泼了墨，唯一冒着暖气的是广场上空暖黄色的灯光，暖融融的，在凄厉寒冬夜，慰藉着把自己都包裹成粽子的人们，忽然一股刺骨北风呼呼吹过，广场上升起阵阵哀嚎声，此起披伏。
也不知道这些人等多久了。
没办法，李絮和于央只好走到队伍后面，开始排队安检。李絮个高挺拔，少年的背虽然像堵不太宽的墙，但也能牢牢地把于央挡在身后，替她挡住了凛冽的寒风。
李絮转身问：“冷吗？”
于央根本不冷，被李絮挡的严严实实的不说。出门的时间，李絮就把围巾，手套全给她套上了，刚下车时，又把她围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于央抬起头，眼眸里像有两簇小火苗，双眸在暖黄灯下微微闪动，看着李絮，摇了摇头。
李絮笑了下，白色的雾气从嘴角飘出来，明显被冷透了。于央看着他红通通的鼻尖，抬手要把围巾取下来，刚一动，被李絮摁住了双手。
“我不冷。”李絮笑笑，嘴角都在抽抽。
于央眉头蹙起来，仍要坚持，刚一抬手，前方队伍忽然动了起来，听到声音的李絮摁住她的手，转身瞄了眼，回头笑着说：“快了，开始安检了。”说着拉着于央就往前挪动。
于央也只好作罢。好在安检放行的还挺快，不一会功夫两人就过了安检。
李絮一过安检，看了眼后面的队伍，感叹道：“人可真多。”可话音都没落，旁边的人忽然跟疯了似的，向前冲了出去，伴随着一声声“快啊，快啊！！”的欢呼声，像一群从笼子放出来的豹子，爆发力惊人。
两人第一次来，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也就迷糊了几秒，旁边的人就唰唰地飞了出去。于央不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跑，又是跑去哪，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人，忽然手被李絮握住，一道将她往前拽。
猝不及防，于央身体往后倾，跟着那道力，又往前倾，脚下踉跄地跨出一大步，人站不稳，在要摔倒时，腰间忽然一紧，人被稳住。
等于央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像小鸡似的，被李絮箍在臂弯里。
“慢了就没好位置了。”李絮被那些奔跑的人激起了好胜心，仿佛在参加什么比赛，兴奋的很，他把于央扶好，拉起她的手，就往前狂奔。
“要在第一排，不然什么都看不到的！”
“快跑啊！”
“就在那条绳子那，对对，就是那里！”
“跑啊！哈哈哈哈哈哈！”
嗖嗖嗖，旁边的人如箭一样，方才冻的跟冰棒似的身体瞬间点了火，直冲向观看点。
李絮一听，眉心微蹙，他可得要个好位置。他回头，看着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于央，速度就慢了下来，问：“还跑的动吗？”
于央现在也知道大家为什么要跑了，她微微偏头，看了李絮一眼，咬紧牙关艰难地点了点头。跑步她是可以的，但是要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去跑八百米，就有点为难了，但此时此刻，她不能拖后腿。
李絮转头望去，前方那根绳子已经被人拉了起来，聚集了不少人，他又转回头，鼓励道：“我们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
这时的于央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了，抬手拉开围着脸的围巾，重重地呼了口白气。
好在李絮人高腿长，在一对情侣马上就要抢占绳子前最后一个空位时，他长腿一跨，抓住了绳子，另只手用力一拉，于央倒在了他身上。
于央：……
于央跑的太急，吸气又太猛，停下来直咳嗽。可她都快断气了，李絮却跟没事人一样，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于央深吸一口气，终于也平复下来，视线一瞥，发现李絮还牵着她的手，她藏在厚实手套里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下，抬起头看向李絮。
李絮也不知是真的没发觉自己还握着她的手，还是装着不知道，就盯着她傻笑。他鼻尖通红，长长的眼睫毛盛了点冰渣，是一热又一冷造成的，于央看着，无意识抬起手，覆上他的眼，轻轻抚过。
李絮吓了一跳，倏然闭紧眼睛，握着于央的手微微一紧，呼吸都跟着滞住。手套毛绒绒的质地碰触到肌肤，些许冰渣渗进了眼里，李絮瞬间清醒，猛地睁开眼睛，看着于央，又握紧她的手，忽然问：“你会来北京上大学吗？”
于央的举动刺激了他，又像是给了他莫大的鼓励，李絮看着于央，问出了藏在心底的话。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等你上了大学之后。”他双眸明亮，在漆黑一片中如玛瑙般清澈，周遭的嘈杂人声像消了音，人也消失不见，只有于央一个人。
明明是下意识的举动，却引发了出乎意料的提问。于央收回手，心脏猛然一缩，手指又不自觉蜷了下。她也看着李絮，可以吗？上了大学后？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人目光交融，少年独有的青涩和无畏，在晨曦中淋漓尽致地绽放。
天边逐渐亮起来，一缕金线划破淡青色的薄雾，千缕金丝挤出来，将天空撕开，投下第一道光，照在广场上，融化了广场上的冰冷。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哐哐哐哐”整齐划一地声音。
“来了来了！！”人群里有人尖叫，骚动起来，人群像涨潮似地往前涌。两人也时收回视线，望向同一个方向。
武警大手一挥，人潮里瞬间噤了音，往后退了一步。人潮渐退，露出光秃秃的警戒线，和不知什么时候被李絮圈在怀里的于央。
“今天是二十一号？我们太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