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事时,珠玛轻蔑地说。
不过说了这么多,我也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事。
让我差点变成脱魂者的那件事。
这事没什么特殊的,跟其他的八卦相比甚至索然无味;但是我就是没有勇气说出来。这就好像把自己的伤疤血淋淋地剖开给别人看一样,我曾经以为我已经无所谓了,但是现在发现我还没有那么勇敢。
我应该高兴,毕竟我还是个人,不是行尸走肉。
同理,虽然我很好奇珠玛的店里的人都是怎么变成脱魂者的——最好奇的是可洛——却不敢轻易开口问。事实上,我们很少会聊这些事情。与山北他们的相处让我以为脱魂者都是沧桑而真诚的,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孩出现在了珠玛的店里,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再次被颠覆了。
这小孩长得很可爱,看上去也就不到十岁的样子,一来就要了一杯咖啡,那是店里最贵的耶加雪啡,然后才开始办事。当我看到这个小孩一下拖着9瓶重生水一边喝咖啡一边大步走出门外,小大人似的背影消失在天桥边的时候,心里充满了感慨。
是什么样的事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变成脱魂者呢?
珠玛说这个孩子叫小伊,已经这样四五年了。我想就按他十岁算的话,那他岂不是五岁就开始捕欲怪了?
“他——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
“谁知道呢,应该是被父母遗弃了吧?”珠玛摇摇头说,“这孩子,太聪明了。”
我心里感到一阵苦涩,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被父母遗弃,大概也不会知道什么是痛苦和绝望吧?可小伊太聪明了,在他的世界里,大人再也不可信任。所以,他成了一个脱魂者。脱魂者们除了需要捕欲怪以外,一般都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就像山北在建筑公司上班,晴雪是酒吧歌手,志远是高中老师,珠玛除了经营着这家几乎没有收入的咖啡店以外还在做微商挣钱;可是我无法想象小伊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上幼儿园吗?可是他又通过什么渠道来支持自己的日常花销呢?
这样想着,我突然发现还有一个人好像也没法支持自己的日常花销。
可洛。
根据珠玛所说,可洛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的。可是他又在上学,怎么挣钱养活自己呢?或者他父母会给他寄生活费吗?
不过没多久,可洛就把自己的“秘密”对我和盘托出了。
那天晚上他叫我帮他捕“大家伙”之后,我本来以为他一定会消停一阵,因为他自己说的,“一个星期都不用愁了”。谁知没过两天他就又叫我,我以复习期中考试为理由拒绝了他,他倒也不是不讲道理,两次都作罢。期中考试还剩一门的时候,我有一次恰好在食堂碰见了他。当时我正在排队打饭,队伍很长,前面还有人插队,我排了十几分钟总算见到点曙光,这时突然有人拍我肩膀,我回头一看,就是他那个万年不变的鸡窝头。
“嘿,帮我打一份,懒得排队了。我要鸡腿盖浇饭,加卷心菜和胡萝卜。”
“自己排队去。”我白了他一眼。
“哎呀,拜托了。”他又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架势。
这时已经轮到我了,我看了看举着饭勺一脸不耐烦的食堂阿姨,无奈地说:“一会儿一定要把钱还我。”
不出我所料,可洛一坐下就像没见过饭一样开始狼吞虎咽,一边扒饭还一边说:“嗯,好吃。好长时间没吃鸡腿了。不过这鸡腿有点咸了。”
我顿时有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连忙问:“饭钱呢?”
“算你请我的吧。”他回答得倒是爽快。
“凭什么?”我拍桌而起。
“嗯……我不是还给了你斧头吗。”
……不提这事的话反倒还好些。
“那作为补偿,给你一瓶水吧,记得喝掉。”可洛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正好感到有点咸,也算他有点良心。
可洛比我吃得快好多,当我才吃了不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擦嘴了,面前是干净如洗的盘子。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得帮我个忙。”
我装作没听见。
“你得帮我把肉结送到老胡那里去卖掉。”
这话却让我来了兴致。
“你卖肉结挣钱?你爸妈不给你钱吗?”我问道。
“我卖肉结的钱就够我生活了。”可洛一边擦嘴一边不假思索地说道。
你……确定?我盯着面前被他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那花的可是我的钱!
“你可真厉害。”我揶揄地说,然后又问道,“老胡是谁?为什么要把肉结送到老胡那里?”
“老胡是个做肉结生意的人,是个厉害角色。”可洛回答,“你知道的,肉结对我们来说是生活的必需品。它可以很廉价,因为每个人都可以捕;但是对于真正需要的人来说,它又可以卖得很贵。莫西为了不造成混乱,原则上不允许买卖肉结,但是谁管他,他不可能知道谁的肉结是买的。但是他是对的,如果放任不管,肉结市场就会出现混乱。老胡是可以控制肉结价格的人。”
我回想了一下选修的《市场经济学》课,发现如果如可洛所说,那老胡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你能明天去吗?”可洛又问。
“不能,”我没好气地说,“我明天还有一门考试。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老胡不让我去。”可洛耸耸肩,“那你周末去吧。地址我一会儿微信发给你。”
“为什么不让你去?”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他忽然有点不耐烦,“他不喜欢我呗,我还不喜欢他呢。总之你看我微信消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