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音吃痛,禁不住低呼一声,一拳轻捶在他肩上,嗔道:“这是郑王还我人情,你别听风就是雨。”
也就她糊里糊涂的,郑王心思别说明眼人,就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对她有意思,这得亏郑王已经娶王妃,不然还不知要死缠烂打的张扬成什么样子。
李晟睨她一眼,声色不动地道:“以后离二弟远点,明知你将来要做他皇嫂,也不知避嫌,他府上姬妾也是一房接一房的纳,如此沉迷女色小时候我就不该惯着他。”
萧若音极少见他挖苦郑王,不禁乐了,不过,太子倒也不算夸大,李晏向来以风流浪荡示人,这几年已经很收敛了,之前……..萧若音不自觉地砸砸舌,那真是没眼看。
李晟沉默半晌,忽然道:“我即刻就进宫去向父皇请旨赐婚,免得夜长梦多。”
萧若音见他满腹心事的模样,笑道:“瞎担心,我又跑不了。”
李晟静静凝视着她,少倾,忽然将她拽进怀里,在她耳边郁结地说:“不知为何,最近我老做噩梦,梦见你穿着嫁衣,可是嫁的人却不是我。”
萧若音无奈叹口气:“咱们大越朝杀伐决断的开国皇太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疑神疑鬼了?”她依偎在李晟怀中,低声说:“南梁最近很不安分,待我平定……..”
“不要。”李晟决然地打断她,慢条斯理地道:“让谢陵去,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太子妃,得早点把你娶进门,我心里才踏实。”
萧若音笑了笑,轻声道:“依你。”
此次郑王领兵平叛出师大捷,皇帝龙心大悦,命东宫代天到太庙太社行告祭礼,另下旨在庆阳宫设宴犒赏固城军将士。
这日,庆阳宫内外流光溢彩,歌舞升平,五彩琉璃宫灯照着玉案金杯,美艳无伦的宫女们身披着鲜亮靡丽的轻罗纱裙,手捧着珍馐美酒缓步趋行在大殿中,个个身轻如雾。
太子与郑王、齐王三位皇子兄友弟恭,陪宴的士族大臣们与固城将士们交杯换盏,一派太平喜乐。身着玄缎彩绣金龙袍的皇帝,端坐在御案后举杯浅酌,唇角含笑望着殿上的和乐景象,心中自是欢喜。
没有人会想到,一场震动朝野的惊天阴谋正在黑暗角落里悄悄酝酿,滋长。
十日后昆海传来战报,属国南梁兴兵犯边,皇帝下旨任命忠武大将军谢玉棠为神策军副帅,领兵镇守边关,威慑南梁。
这日和风如熏,天边霞光溢彩,花草的清香在清甜的空气中飘荡弥散,令人神清气爽。
齐王妃明安来萧府拜访,萧若音一同去灵岩山游玩,齐王李昊是太子最小的弟弟,才满十九岁,在父兄宠爱下长大,打小就无忧无虑的,娶的王妃也是明媚直率的性子,两人一点心眼没有,和萧若音十分合得来。
神策军出征南境,萧若音正好得闲,便跟着明安出了城,一个时辰都还没到地方,忍不住问:“明安,咱们来灵岩山做什么?拜佛吗?”
明安一路上采了许多野油菜花,拿着在鼻子下嗅了嗅,笑嘻嘻地将花递到萧若音面前:“萧姐姐,你喜不喜欢这花儿。”
萧若音点点头,随口道:“喜欢。”
明安一听,喜形于色:“那待会我就把油菜花供奉到黑面战神的神座下。”
萧若音恍然大悟,敢情她这是要去拜一拜最近在民间大热的黑面战神神像。
“我喜欢的花黑面战神不一定喜欢,要不我们再准备一些其他的供品?”
明安摇头道:“姐姐喜欢,黑面战神就一定喜欢。”
萧若音见她如此笃定,不由嘀笑皆非,搞不懂这是哪里得来的道理?
不一会进了战神庙,萧若音惊奇地发现,黑面战神的神像并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面目狰狞,杀气腾腾或者横眉怒目。
相反,供奉在殿中的黑面战神仪容俊雅,气质高贵,一身白衣广袖翩然若谪仙,就是那张脸实在不怎么白。
萧若音仔细瞧着那黑面战神神像,越瞧越觉着不对劲。
明安将花束放在神像脚边,双手合十拜了拜,兴冲冲对萧若音道:“姐姐,你看这尊战神神像是不是与太子殿下长得很像呀。”
萧若音满腹疑虑地问:“这是谁建的庙,该不会是齐王殿下吧?”除了齐王,旁人怕没这个闲情逸致,更没这个胆子把李晟的脸抹得黑炭似的。
明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子推翻旧朝暴.政,几次远征异族皆大胜而归,百姓们奉若神明,齐王就偷偷建造这座黑面战神庙,神像就是照着太子模样雕刻的,齐王说明年还要给萧姐姐建一座女战神庙哩。”
她一脸钦佩望着神像,赞叹道:“齐王的画功真是了得,这尊神像简直栩栩如生。”
萧若音简直哭笑不得,太子对几个弟弟虽宽慈却也严厉,三个月前齐王上朝时宿醉未醒,被李晟禁足半个月,还挨了一顿板子,这小齐王分明是睚眦必报,故意膈应他大哥,明知太子最不喜黑色,若非必要连黑色的衣服都不肯穿,倘若被李晟知道那浑身黑乎乎的战神就是自己,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从灵岩山回城后,萧若音见天色还早,便问明安:“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明安四下环顾一番,指着一间刚刚升起灯笼的酒楼:“我想吃汇贤居的葱醋鸡和炙烤青花鱼,待会给殿下也带一份回去,他最喜欢吃。”
一行人正要进店,前方忽然响起一阵杂沓马蹄声,萧若音皱了皱眉,拉着明安侧身避让到一旁。
街道转角处有几个锦衣侍卫策马而来,后面还跟着一顶软轿,轿前挂着郑王府的灯笼,看样子是郑王府家眷。
萧若音没当一回事,牵着明安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儿那顶软轿就走到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