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喜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明明这条路走过无数次,此时却像是一条漫长跑道,怎么都找不到尽头。 喉咙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能够汲取的氧气也越来越稀少。 身后是比黑暗更可怖的存在。 她只能往前。 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不远处出现了一闪一闪的红色光亮。在夜幕中,那点微光就像是救命良药。 文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往光亮跑去,同时大声呼叫:“救命——” 红光消失,天上悬挂的月亮似乎又亮了一寸。 地上荡漾的月光愈发清亮。 她扑进了一个满是烟味,却很有安全感的怀抱中。 “——?” 被文喜死死抱住的人也很震惊,他以为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却突然从黑暗中窜出一个银白色的影子,还没拐弯直接钻进他的怀里。 “你谁啊?”
文喜嘴里还在喃喃,说话大喘气:“救命……救命……” 赵悬愣了片刻,突然觉得这道声音有点耳熟。 只是看装扮还以为是哪个喝醉酒的女老板。 赵悬试探着叫了一声:“文喜?” 身前不肯松手的人突然浑身一抖,以为他是一伙的,当即松开手否认:“我不是!” 那三个人已经追了上来,见两人在这儿搂搂抱抱,一时之间没分清是敌是友。 其中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混混开口:“伙计,这我们领导的女人,喝醉了,我们来接她回去。”
赵悬大手钳住文喜慌乱挣脱的手,防止她乱跑。随后冷冷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个混混。 “是吗,你们领导女朋友多大,叫什么名字。”赵悬问道,“要不你喊一声,她要是应了,你就让她跟你们走。” “你他妈的哪来的?我们来接人关你球事?”其中一个看起来年轻的毛头小子没忍住,骂骂咧咧开口。 赵悬哼笑一声,低头轻声和文喜说话:“文喜,抬头。” 文喜听到这道不那么刺耳的、格外熟悉的声音,才若有所知般抬起头。 她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全部散开,有些头发和眼泪汗水一起,粘黏在了的脸上。 柔柔月光照射在她的脸上,一片苍白,像寂静山巅的不动雪。 “赵……赵悬?” 赵悬在衣摆上擦擦手,捧着她颤抖的下颌,用大拇指擦掉她脸颊上的泪水:“是我。” 文喜得到肯定的回答,一时之间不明白心脏更慌乱了还是更平静了。 “赵悬。” “嗯。” 再次得到回应,文喜才像是从地狱解脱回到现实。 “我不认识他们。”文喜轻声说道。 “我知道。” 赵悬粗略打量了一下她,“受伤没?” 文喜藏了一下自己的手,摇头:“没有。” “前面有个长椅,先过去坐一会儿。”赵悬给她指明方向。 文喜不知何时抓住了他短袖一角:“我害怕。” 赵悬还没开口说话,对面的三个混混就已经等不及了。 “把人给老子交出来。”黄毛吼了一声。 赵悬推了文喜一把,看着文喜呆愣坐好,才回过神看着这三个人。 赵悬淡淡说:“当街绑架人,我记得是要坐牢的吧?” 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的面部表情,有虚张声势、也有浑水摸鱼,还有一个—— 黄毛。 “你们领导是谁?”赵悬笑了一声,在满是蝉鸣的小路上,额外瘆人。 “关你屁事。”黄毛呸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 身后的两个人见着赵悬的长相,心里也忐忑几分,慌忙伸手拉黄毛。 兴许是喝酒,又或许不想让到手的钱飞了,黄毛挥开身侧两个人的手。 “两个怂包,他们两个人,我们三个人,怎么打都能赢。就这点见识,吓得你们都快尿裤子了?”黄毛嫌弃地看了一眼他们,转头对赵悬说,“你小子哪条道上混的,还想不想呆在安远市了?” 赵悬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 黄毛的性格一点就炸,这种凌迟般的眼神对他来说无非就是挑衅。 他冲上前去,对着赵悬的脸就是一拳。 赵悬侧身避开,但仍旧擦破了一点皮。伸手抹了一把,乐了:“黑灯瞎火,要不我给你点一盏灯,你瞅准了再打?” 黄毛操了一声,抓着赵悬的衣服就和他厮打在一起。见到黄毛挨打,剩下两个人逃也不是,怂也不是,只能加入。 赵悬跨在黄毛的后背上,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摁在地上摩擦:“和那个女生道歉。” “道你妈——” 赵悬冷笑一声,比起打架,就算此刻再多五个人他也能打过。 很小的时候,总被喝醉酒的赵立纲拿着电线卷成的麻花鞭抽着打;后来是讨债的上门,要不到钱就打赵立纲,打他妈妈魏娟,打他妹妹赵月;赵悬叛逆心强,别人不动手他就不动手,一旦触及他的底线,就是玩命式的打法。 有些讨债的被吓怕,再也不敢上门,只敢去找赵立纲。又是几个沾着血的拳头下去,赵悬打红了眼。 两个胆子怂的,直接跪在旁边磕头道歉,只有黄毛仍旧嘴硬。赵悬揪着他的头发抬起他的头,又狠狠撞在地上。 “不道歉是吧?”赵悬眼神在周围巡视了一圈,往前一拽,拿了块趁手的石头,“给你三秒——” “三——” “二——” “赵——”文喜从身后突然出声,制止了赵悬的动作。 “怎么了?” 文喜担忧地看着他的手:“不要闹出人命。” 赵悬松开拽着黄毛的头发,也扔掉了石头,问身侧的两个小跟班:“这黄毛叫什么?” “叫……叫黄杰。” 文喜上前一步,站在那名叫黄杰的混混面前。 “黄杰。”文喜看着地上瘫软的人说道,“今天我没有听到你的道歉,一是因为你的嘴硬,二是你压根没有认识到你的错误。你的错不是拉帮结派,不是狐假虎威,而是助纣为虐。就算今天放过了你,等庞春生倒了那天,你的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的年龄看着也不大,明明是正在学校刻苦读书改变命运的年龄,却一心只想拥有权力和压榨别人。人外有人,天外头天,在拳头比你还硬的人面前,你仍旧是弱者。” 痛快说完,文喜扭头就走。 赵悬摸了摸鼻尖,讪笑了一声跟了上去。 “不是,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大道理听得我都一愣一愣的。”赵悬慢悠悠跟在文喜身后,从口袋摸出一根染血的烟叼在嘴里,“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