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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2 / 4)

或是因姬椿性子内敛罢。

她生母只是个婢女,早就没了,嫡母待她也不若对兄弟们慈爱——如今人来异乡,更是个恨不能将嘴巴缝起来的小闷坛子。

姬桢知她有主意,也佩服她前世那纵身一跃的烈性,可玩不来,便是玩不来,很难勉强。

而相较于生扯着堂妹玩耍,姬桢倒是更喜欢和兄弟们一起读书的——准确些说,是和阿弟们一起。

这叫她很有些欺凌弱小的快活。

兄长们岁数大,和五皇子一道,与她一起的,除却堂妹姬椿,便是姬栎与宁王府的三位小郎君了。

既是“小郎君”,读书大半不会很好的。

姬桢一向知晓,自家的阿弟姬栎在读书上头纯是个凑数的,不是个睁眼瞎罢了,圣贤的道理,是再不能学到心里头的。

哪能想到,宁王府那三位,比他还凑数。

姬栎好歹也读过不少诗书,晓得些许掌故,与师长对答起来,虽然磕磕碰碰,到底不至于如宁王府的三位:师傅将人一个个点起来,不是瞠目结舌,就是胡言乱语,宛如三尊穿锦佩玉的摩合罗。

连师傅都说,三位女学生,倒比那些小儿郎像话得多——姬桢便不提了,就是姬椿和仪娘,两个打外头回京城的小娘子,连官话中都还带着些许口音呢,拿到师傅安排下的课业,也都是老老实实背记抄写的,再没有耍滑头的时候。

小儿郎子就不像样了。

姬栎的圣贤书皮壳里头,装着的实在是《海内神异志》《搜鬼记》《妖异奇闻录》。

宁王府的二郎雅擅神游天外,慢说读书,便是师傅命他抄写书文,只消半柱香后,他便一定是提着笔,望着书桌上的木旋、地面上的砖缝,深思起来。

四郎不深思,他嗜睡。课堂上睁着眼,摇摇晃晃,屹立不倒,散学后倒头便昏迷,昏到夜宵时分起身来扒一碗汤饼,然后接着栽向榻中,仿佛中了咒语。

五郎既不深思,也不嗜睡,只师傅一迈入堂内,他便周身发起痒来,再没有一刻能静静坐着,只盼放课那一霎,连为他拾掇东西的内侍都不等,便如风般蹿出去。

姬椿瞧着兄弟们,便觉十分没脸。只得自己拿出百倍的努力背那些文章——哪里那么好背熟?

宁王原本是决意在封地长住下去的,彼时儿女也多半是在当地寻大家子婚配,既然如此,王女的学问不甚好,又有什么要紧?有亲王阿爷和郡王兄弟镇着,谁敢叫她吃苦楚。

哪想到一日搬入京城,连刚封了公主的堂姊都有满腹好学问!

姬椿是个不肯丢脸面的,更况,她那嫡母也与她说:“你与济海公主年岁相仿,只小她八个月,今后挑起夫婿来,也多半是在一起了。她是公主,身份上便高过你一头,若是才学上你也比不过她,她可要压着你一辈子不得抬头的。”

彼时姬椿小声应了下来,当自己总不至于是个笨人,那公主,总不能比她还刻苦罢?

谁曾想,公主确是不刻苦,可她不刻苦也一样能将她丢下八里地。

姬椿简直伤心。

先时还跟着姬桢与陆仪娘,在园子里走走看看,可当梨花杏花交替开到荼蘼的好时候,她反倒天天拘在院子里温书,便是姬桢唤她出门,她也不肯的。

“阿桢,你家的九娘好倔强。”仪娘如是道,“学业上比不过你便比不过罢,有甚要紧呢,天下能比过你的人本就不多,也不少咱们一个。”

“她阿爷是亲王,我阿爷也是亲王,她兄弟们,比我阿弟还没出息,她便……”姬桢笑着摇摇头,“宁王府的出息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她不去便不去罢,我们两个去玩。”

今日,去钓鱼!

在天光云影池里养了一冬的鱼,这会子最肥。

姬桢特意唤小内侍配好了鱼饵,前一日,还用好酒泡了的碎米在池边打了窝子呢。

“今日定要钓个金红尾巴的鲤子!”新上任不久的济海公主决心满满,“我前阵子总是瞧书,眼都瞧酸了,得瞧瞧鱼儿,舒活舒活!”

她真不为了吃,就为了看——天光云影池去岁冬日淹死了两个人,还是姬桢自己命令将他们丢下去的,虽然遗体当日便捞了上来,不曾叫鱼虾啃食,太子也安排了僧道给他们超度,可到底是瘆人呢。

两个小姑娘在六名内侍陪护下,拿了挂好鱼线鱼饵的竿子,往水里抛,抛进去便见鱼漂子一点儿红,在水面亭亭地上下晃动出没波涛,站住了。

接着便不动弹了。

咦?

姬桢前世钓过鱼的,自觉钓技精湛,抛钩不一会儿,便能有一条接一条地拉上鱼来。由小内侍摘了放在柳条筐中,泡在池水里,尽兴了再尽数倒回池中。

她甚至想过,若是有一日,沈衍致仕了,他们二人便闲游江湖,彼时并肩立于扁舟上,钓得些鱼儿,以江水煮一罐汤,温了上好的酒,岂不是一桩爽心快事。

她在钓鱼一道上,定是胜过沈衍许多。

哪曾想,今儿竟然,一条鱼也见不到?

那浮漂便像是定在了水面上,摇摇摆摆,只不上下动弹。

总不能是鱼饵入水便被鱼吃空了罢!

姬桢不信邪地把竿子拎起来,饵食果然还好好的都在那里呢!

“这……这鱼怎的不吃饵食呢?”她十分纳闷儿,在池边站得累了,还招呼内监铺了后毯锦褥坐下,可盯得眼睛都酸了,那浮漂也一动不动。

倒是仪娘那边,一会儿一条,一会儿一条。

看得姬桢手痒,指甲只刮掌心。

仪娘道:“阿桢,要么,你来我这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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