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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3 / 4)

姬桢想要答应,又要脸——人家的窝子好,便去占人家的,不大合适。

一犹豫间,仪娘道:“我的手臂都酸啦!”

姬桢的手臂一点儿不酸,她可以帮仪娘的忙,于是勉为其难起身,接了仪娘的鱼竿,抛下一竿子去。

周遭登时安静了,仿佛连宫女内侍们,都急切地等待公主殿下钓到一条大红鲤鱼,好将准备了许久的吉祥话全说出来似的。

姬桢全神贯注盯着鱼漂子,忽然,那鱼漂一颤,连着哆嗦几下,向下一沉,她手上便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力量。

上鱼了!姬桢一把紧握着鱼竿,咬着嘴唇与那鱼儿拔起河来,只不知是那鱼儿太大,还是她现下力气还小,不仅没将鱼扯上来,还被带得一个踉跄,朝前冲了几步。

险些没栽进池子里去。

此时却听得身后脚步响,她还未及扭头观瞧,便有一双男子的手,倏然覆上她的鱼竿儿:“人小,钓到的鱼倒大,阿兄替你遛它一遛,待这劲道卸下去了,你自己来。”

姬桢:……

这会子也没法说不了,那鱼大约是真大,左冲右突的,便是太子把着竿儿,脚下也要不时让一两步。

若是她来,虽不至于叫鱼给拖进池子里——左右那么多侍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瞧着公主钓鱼落水——可一定是留不住这只凶悍的家伙了。

要么叫人替她遛,要么便是被鱼扯断了竿尖儿。她力气不够大,哪能和那条鱼对着扯竿子!

便是经住鱼儿第一下逃窜,鱼竿也将她的手扯疼了。

眼巴巴瞧着太子和鱼斗智斗勇,半晌过去,仍然没有起竿的意思,姬桢便叫小内侍倒了茶来,往后站几步,品茗看戏。

在池子边儿上站久了,还是有些凉的。再来一块儿在暖盒里烘着的羊肉酥糕——姬桢拍掉手上的糕饼渣儿:“阿兄,你腹中可饥饿吗?”

“不饿——你究竟钓到个什么物事,气力好大……”

“那阿兄你口中干渴吗?喝茶吗?”

“不渴,请你五阿兄他们去喝茶罢!”

五阿兄?

姬桢一怔,扭头往太子带来的从人那边扫了一眼,这才瞧到,五皇子静静站在那里,半点儿响动也没有。

他身后还站着沈衍和陆谦。

姬桢嘴唇一哆嗦,定定神,才热切笑道:“阿兄怎不说话?快来坐!太子阿兄也不知多早晚才能钓起这条鱼来,始终站着,岂不疲惫。”

怪不得原本坐在锦褥上饮茶的仪娘,不知什么时候便站到她身后去了——原来是皇子到场了。

五郎再是个和善软弱的人,她手下这一票儿宫女内侍,也不该就这样晾着人家,连礼都不问啊。她少不得要说几句好话儿,不然,人家当她不懂事了。

哪想她开口,五郎便笑:“无妨,方才他们要问安,阿兄免了,怕吵着你钓鱼。”

说着便走过来,在锦褥上盘腿坐下。

“那也不好叫阿兄这样站着……”姬桢亲自从小内侍手中端了茶,奉与五郎,才道:“今日怎么一道来瞧我们钓鱼呢?”

“阿兄来园子里瞧我们,那几个小的不成话,满园子乱窜,叫他逮住一个,问了才知晓你们今儿不上课。”五郎抿了一口茶,赞道,“六妹这里是有好茶水——于是我们便来瞧瞧,我看,六妹所获颇丰呐。”

姬桢脸一红:“全是仪娘钓的,这是我自己钓的第一尾……”

五皇子抬头看看立在姬桢身后的小娘子,虽然也还是个孩童,但身姿挺拔端正,一双眼眸,乌亮如点漆。

如今正瞧着太子在池边与鱼儿斗力。

他低头,再抿一口茶,陆家兄妹两个倒是有趣,阿兄身姿细弱,似个女郎,为人却再古朴方正不过。做小妹的反倒英姿勃勃,瞧上去,便如一株春树,要顶着天那样长。

“六妹,”他道,“讨你两盏茶,也叫沈二郎与陆大郎暖暖身子。”

姬桢一提唇角,睨一眼侍人们:“还不快去?”

口气中有些责怪,眼神里没有。跟着她的内侍宫女,都是从怀王府里派出来的旧人,得这一个眼神,心下便明镜似的。

送了茶,赔了礼——送茶赔礼的时候,姬桢的目光也少不得要往那两个人身上过上一过。

陆谦便是对着内侍这样的身份低微之人,亦是垂了眼眸,十分客气地接了茶盏,道一声多劳。

沈衍则是还带了几分笑意,一样的话,叫他说出来,仿佛便比陆谦说的更和气,更叫人心下熨帖。

这是天生的本事,还是沈家的教养?

姬桢正要转头,便见沈衍遥遥望过来。

因着礼法,他们二人离姬桢仪娘,总有个十余丈远,可眸光一触,她微怔之间,沈衍已然捧了茶杯,恭恭敬敬颔首,竟行了个便礼,旋即抬眼再打一个照面,便收拢了目光去。

姬桢的眉心微微一跳,手拢在衣袖里,攥紧了绣帕。

沈衍是在谢她。

只有她自己知晓二人前世的那些个苦楚,沈衍再不知道。小郎君瞧着她,只知是当初救过自己的郡主,即便府上已经送了贺礼去,那到底是家中的意思,不是他自己的谢意。

想必过会儿,若是有个机会,能光明正大在众人面前跟她道一声谢,他还是会再来一回。

果然没错。

太子将那尾鱼儿遛了约莫两炷香时分,又是拉鱼呛水,又是抖弄鱼线,待认定这鱼确是没劲儿了,才交给姬桢来——抄上来的,果是一尾金翅红尾的大鲤。

姬桢开开心心夸了他,叫仪娘和侍从们来看过,又亲手将这尾累得不轻的大鲤鱼放回池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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