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
“先生?!”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
“快躺下——”
男巫立刻扶住肩膀将她按了回去——她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凉飕飕的。
“你怎么来了?”
对方温和地笑了。月光映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半明半暗的,在透明虹膜的映衬下,黢黑的瞳仁异常分明——还有,一个走了样的格拉狄斯。
“我今晚负责巡视城堡。”卡拉努斯·卡尔加说着,又弯了弯嘴角,“其实我本打算在比赛结束之后就过来的,无奈来看你的球迷实在太多——再加上庞弗雷夫人的规定又严格,于是就等到了现在。”
格拉狄斯愣愣地盯着他看,魔杖依然藏在被窝里——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一时间,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自己定在了原地。
“祝贺。”卡拉努斯·卡尔加似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床头柜上那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对她说,“你们打得很出色——精彩绝伦——”
“谢谢——”
说实话,如果这个悄无声息地摸进校医院的人不是卡拉努斯·卡尔加——或者他的脸上没有挂着这么友善的笑容,她准以为有人打算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完成今日“未竟之事”。毕竟他们原想在赛场上就结果她的,好伪装成一场意外事故,是不是?
“你当时真把大家吓坏了——直接从扫帚上摔了下去。”他不无担忧地说,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从扫帚上”……“摔了下去”……?
见她没答话,他又问:“那么,你现在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嗯——”
他又笑了:“你还发着烧呢。”
格拉狄斯看着他站起身,将一个盛有不明液体的水晶瓶放在了床头柜上——就在她刚才喝水的杯子旁边。
“你最好在睡前把它喝掉——有助于去热止痛,定神安眠。”
“谢谢——”
此时,格拉狄斯觉得自己的大脑被人用浆糊灌得满满的。
“你平安无事就好。”他又朝她笑了笑,从容自若,“我得走了,不然庞弗雷夫人会责怪我打扰她的病人休息的。祝你晚安——”
听着房门再次发出“咔哒”声,格拉狄斯慢慢地坐了起来,伸手拿过他刚刚摆在床头柜上的水晶瓶。
瓶子里的魔药在月光的照耀下亮晶晶的,仿佛里面漂浮着无数粒微小的钻石——每一粒都折射出不同的光辉,颜色叫人分辨不清。除此之外,这瓶魔药带给她的触感就好像它是刚从窗外的孟冬天里拿过来的一样,冰冰凉凉的。
格拉狄斯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将它装进了睡衣口袋——尽管说不出为什么,但她就是不想喝——
至少……现在不想。
她轻轻地揉着酸痛发胀的眼眶……重新躺下之后,她又回顾了一遍自己出事前的经过,希望能找出更多蛛丝马迹来。
在巫师界,无缘无故听到“怪声”多是不祥之兆。而那个声音……一语中的,洞穿人心,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它那伪装精巧的血盆大口。
当她从扫帚上摔下去的时候肯定已经失去了意识……也许她肩膀上的伤就是在那个时候造成的?但是被那个声音控制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感到疼痛,只感到……飘飘欲仙。令她懊恼的是,与之相关的记忆碎成了一片片,根本无法拼凑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的守护神在事发前应该仍然有效,从半空冲进场地的那群摄魂怪也被大家的咒语共同约束着……所以……还是因为那个声音吧?但转念一想,她又怎么能够确定,那个声音真实存在呢?它似乎……只存在于她的脑海中。
到底……会是谁呢……
谁最见不得格兰芬多好,同时又对她抱有十足的恶意呢……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她,其他人似乎都好好的——或者,他们受的伤不至于要在校医院躺很久。可是话说回来,就算出事的人不是她,最后遭灾遭难的也会是她的某个队友……
虽说现在周遭的一切都是干净、舒爽的,但在事发当时,她有多狼狈不堪呢。她无法多想。不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身体和精神状态早已亮了红灯,只是她后知后觉罢了。
没过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刚亮,庞弗雷夫人就过来为格拉狄斯拆绷带了。她感觉自己只睡了短短的两三个小时,而且仍然有些低烧。
庞弗雷夫人穿着合身的白大褂,外面罩着一件暗红色斗篷,装有生骨水的瓶子歪歪斜斜地倚在口袋里。她看起来跟麦格教授一样严厉,一头飘逸的灰发简单地盘在后颈,待人接物倒是一团和气。
“恢复得不错!”在为格拉狄斯做了全面检查之后,庞弗雷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把一杯营养水递给她,“把这个喝了,舒伦博格小姐,然后你就可以出院了。但是请注意:十天之内不可以做任何运动,以静养为主。”
格拉狄斯低声应了一句,然后从庞弗雷夫人手中接过杯子,一仰头——她觉得杯里的魔药带着点接骨木花的香味。
“还有,别忘了带上这些——”庞弗雷夫人已经将她收到的花束和小点心规规整整地装在了一个小竹篮里,递给格拉狄斯。
“谢谢你的关照,庞弗雷夫人,我会牢记你的嘱托的。”
虽然格拉狄斯并未完全康复,但她还是很庆幸自己这么快就能离开校医院。
因为平时穿的晨衣都在格兰芬多塔楼,所以她仍然穿着那身雪白的病号服四处走动。她把左手揣进上衣兜里,一碰就摸到了那一小瓶魔药——它跟昨晚刚拿过来的时候一样,冰凉冰凉的,似乎还在不断地从她手心里吸取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