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怪异,无论歇息还是赶路,都带着那一口漆黑的棺材。 哪怕是桃若嫣这种,社交技能点满的无敌社牛,都在她的前面败下阵来。 怜木不搭理她,桃若嫣实在无聊,就只能加倍骚扰迟清礼了。 可怜的小冰块,年纪轻轻便身负重任,就这么一路被折磨到了西域。 宫殿塌陷,城池中植被枯萎,不过几日便被风沙掩埋大半。 城中剩余活着的居民都被迁出,满打满算不过百人,被安置在不远处的绿洲中歇息。 三人赶到时,就见水灵根修士施着术法,将半干涸的潭中注满清水。 “你们来了。”修士向三人挥挥手,简要说明了当前的状况。 女王死后术法消散,稳固风沙的植被也尽数枯萎,化为黑灰。 不过好在当初建城之时,便是看重了一条流经城中的地底暗河。 虽然无法回到满城绿意,但暗河中的水量,供给一城居民使用,还是绰绰有余的。 “女王已死,恶风却仍未消散。” 修士叹口气:“不止侵袭城池,还不断阻拦着边境的商队,让商路无法通行。” 西域资源匮乏,许多物品都极其依赖商队。如今道路阻断,也算是断了居民半条命。 迟清礼安慰道:“我们便是听从掌门指示,为此事而来。” 怜木道:“嗯,带路。” 见两名姑娘一连茫然,她皱了皱眉,冷冷添了 半句:“进城,去尸体最多的地方。” “✉()” 迟清礼向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藤蔓窸窣,在黄石间隙蜿蜒,将三人引到一片废墟中,她道:“在这里。” 在断裂瓦片,崩塌砖石的掩埋之下,有着千百具满怀怨恨、愤懑、怆痛的尸体。 怜木“嗯”了声。 她放下一直背在身后的棺木,自发间抽出细笛,抵于唇边。 笛声幽然,百转千回,似一只盘旋于废墟之上的画眉,遥远而阒寂。 这人真是奇怪。 她性子如此冷漠,笛音却如此悲切,饱含无法言表的千般思绪,万般情意。 红墨符文流动,紧闭棺盖“咔”得挪开,一只苍白的手扶上棺木,慢慢直起身子。 桃若嫣吓了一跳,搂住迟清礼胳膊:“尸-尸体动-动了!!” 尸体是名年轻女子,身上披着一件轻甲,散乱的发绑在身侧,染着干涸已久的棕红血泽。 瞳孔混浊,面容青灰; 已然死去多时。 迟清礼也没见过这种场景,桃若嫣抱紧了她,她就只好战战兢兢地抱紧白狐。 小脸蛋蹭着狐狸耳朵,呼吸也是绵绵的,颤声说着:“白狐大人,我会保护你的!” 白玦:………… 都吓成这样了,还想着护我呢。 白狐挣脱她的怀抱,踩着软软胸膛,跳到迟清礼的肩膀上,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具尸体。 在笛声的操纵下,尸体身形微佝,步伐迟缓,“哐当”,“哐当”,向怜木慢慢走来。 轻甲的缝隙间,数道锁链穿过身子,缠绕着女子的脖颈、手腕,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白玦瞳孔微微放大。 眼前这名女子,与白玦记忆中的某一副场景,蹊跷而诡异地重合了起来: 兽首蒙面,身缠锁链的黑衣人,拎着一把锋然长剑,毫不犹豫地贯穿了白玦的心肺。 【正是她死前看到的场景。】 自洞窟苏醒之后,白玦便瞒着书灵,一直搜寻着黑衣人的任何线索,只可惜没什么进展。 没想到,会在怜木这里遇见。 狐狸眼睛眯了眯,目光在尸体上转了一圈,又遗憾地收了回来。 不对,不是那名黑衣人。 杀死自己那人身形偏瘦,黑衣单薄,身上穿透的锁链也多出整整一倍。 白狐紧盯着尸体,两名小姑娘则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怜木放下黑笛,白了两人一眼:“怕什么怕,没见过尸体?” 她啧了声,神色恹恹:“活人就是麻烦,沧州那老东西,也不提前点几句。” “这叫堕尸,生前是位赫赫有名的小将军,不 会伤人的, 你们要对她好一些。” 声音听起来很凶, 态度却还算温柔。 笛声重新响起,小将军也缓缓移动起来,她立于废墟旁,灵气骤然涌出。 掩埋的残壁断梁被灵力托扶而起,沙粒哗哗落下,露出藏着无数尸体的森然大窟。 怜木深吸一口气,笛声逐渐激烈,急切悲怆,似在拼命追赶着什么。 伴随着笛声,一具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顺着小将军搭出的路,从地底一瘸一拐地走出。 尸体的腐败程度不同,绝大多数,都只是一具缠满植物根须的枯骨。 也有少许留着些许身体,比如一条胳膊,半边胸膛,小块脑袋,随笛声鱼贯而出,少顷便站了一大片地。 迟清礼两人本来挺害怕的,但当尸体越来越多,军队一样围着几人时,她俩已经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