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子再次拜访的时候,我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穿上了十二单。
“这美如云霞的衣服,真的是……”
信子拉住了我的手。
“我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你不必如此谢我,毕竟你母亲裁衣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信子眼中的光彩突然黯淡下来。
“就算是再好的手艺,我又什么时候能一直穿着这样的衣服呢……”
信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提着衣服跑了出去,而晴明也刚好走进宅院。信子的脸在看到晴明的一瞬间突然红成了天边灿烂的云霞。她看着晴明,嗫嚅着:
“您……您觉得好看吗?”
晴明看着信子含羞带怯的脸,微笑着:
“您真的很动人呢。”
我看着晴明的笑意,也笑言到:
“到底晴明是美男子的原因啊,信子如今这样打扮,定是要让晴明这样的美男子来评价一番呢。而我现在这样的装束,自然是映衬着信子人比花娇了。”
当下我身穿的衣裳则是越前农家最常见的样式,也为了平时劳作方便一些。晴明用他一贯的,眉毛微挑的表情看着我。
“以往只知道你端庄稳重,如今才知道你也是宜室宜家。”
这下可好了,我的脸红的比信子还厉害,一跺脚就跑回到屋里去了。
是夜,晴明与我在廊下吃着风荷烹制过的,村民们送来的海鲜,一边听着保远派来的式神讲述着平安京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成言在迎娶了鸣子后,倒是又迎娶了几个妾侍,其中有一个已经怀有了他的子嗣。一开始他也是在暗中查访我字踪迹,但是始终没有头绪。而最让我感到振奋的消息是,秋子姐姐如今也怀有身孕了。
“师尹是个好丈夫,一定很疼惜秋子姐姐的。”
“是啊,你的姐姐们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想必现在也是她们好日子要来了。”
这日倒是与晴明沿着海边漫步。细浪拍上沙滩,破碎成雪白的泡沫,然后再次退去,卷土重来。我近日的心情因为信子总来缠着晴明而变得不好,但是在他们两个的面前又不好表露出来。
“看得出来信子倒是真的喜欢你呢。师兄就不考虑一下吗?”
“考虑什么,是娶她还是让她变成我的相好?”
晴明直接把我心中这样隐秘的心思问出来,我倒是觉得不应该继续往下问了。
“那么师兄觉得呢?”
晴明走在前面,他止住了脚步,微微叹息一声。
“海记,每次你不开心的时候就叫我师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这样问,莫不是在吃醋?”
“谁吃你的醋啊,你的醋自由沙罗来吃呢。”
说完这句话我的心中隐隐感到了一股酸涩,也懊恼着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依旧不改口,就这样与他僵持着。
晴明一愣,没有借过我的话,只是继续往前走去。
海风吹来,熟悉的气味让我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是湿润的。我小跑几步追上晴明的脚步,但是因着之前的问题过于尴尬,于是就那样慢他几步跟在后面,不再言语。
不知道这样的沉默过了多久,打破这静寂的却是向我们跑来的村长。
“海记,不好了,我们惊动海怪了!”
“海怪?”我与晴明对视一眼,迎了上去。
村长名叫高山任三郎,如今也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了。我看他跑的满头大汗的样子,从袖中拿出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我已经派式神回村通知其他人赶来了,不知道可有伤亡?”
“今日倒是大家都逃回来了,但是丧命在海怪手中的人,已经不下六个了。这样可如何是好。毕竟我们这个渔村,是靠着海洋的恩赐才能活得下去啊。我家的阿平,他……”
村长言到痛失爱子,掩面而泣。
我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倒是无心与我们说些海怪的细节了,于是询问他后面的吉友大叔,正是吉友大娘的丈夫。
“海怪应该是在三年前出现的。每次我们都看不清它的样貌,只知道有像扇贝一样的两片坚硬的壳。但是其他的也不清楚。以往它都是在晚上出来,但是从去年开始,好像是知道我们白天打渔似的,竟然在白天开始袭击我们。阿平就是去年夏天没的,村长的媳妇哭了好几天,到现在都留下了见风流泪的毛病。”
晴明走到海边,从怀中摸出一道符咒,放到海水中,看着海浪把那符咒一点点带离海岸,漂向深海。
“两个时辰后就知道那海怪是什么东西了。当下还是先安抚大家的情绪吧。”
问询赶来的妇女们纷纷安慰今日出海的众人,我与晴明也跟着大家的脚步回到了村子。风荷正在准备今日的饭食,见我回来只是问今日的汤想要甜一些还是咸一些。
两个时辰后,晴明在地上铺开纸张,身旁放置的正是那张他漂到海中的符纸。他把符纸上的水拧到一个小碗中,将一直毛笔在那水中浸润透。
“这是忠行大人说过的探查鬼怪真身的方法吗?”
“是啊,给符赋予一个短暂的生命,让它成为一个低级的灵体,既不会被过于高级的鬼怪注意,也会帮我们看到我想看的东西。”
晴明开始念咒,那只毛笔就在纸上旋转跳跃,不过半刻钟的时间,在纸上旧显现了那鬼怪的样子。
“看样子是一只蚌。”
“就好像是你父母为你准备的嫁妆一样吗?”
我知道他是在说我成年那晚水淹贺茂家的事情,没有理会他的贫嘴,只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