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边缘透出的天空,可以看到浓厚低重的云层。屋檐的雪水不断滴落发出种种不同声响:落在土地上的声音、撞击屋顶瓦片的声音、在白铁皮上弹跳的声音——这些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小精灵热闹的宴会会场。
木川唯眨了眨红眼睛,恰好又一滴雪水滴上锈蚀遍布的自行车——叮——她后知后觉地理解现状,顿住两秒,把脑袋飞快撇到另一边,避开富冈义勇的视线。
“我说错话了吗?”
对方不理解地低头看她,脸上除了真心实意的坦荡,还有些许无措。他认真去找她的目光,似乎是想得到什么答案:“你生气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对上少女的视线时,她忽然又换一边偏头,抬起手肘,用右手背遮了一下左脸:“…不,没什么。”声音隔着胳膊有点失真,闷闷的。
“你——”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你要是闲着,这个,快吃!”
保持着把脸侧到另一边的姿态,木川唯看都没看他,将手里的糖果袋子拉开,左手拿着纸袋直接啪的一下打在他身上,右手背依旧贴着脸。
被打的有点疼。富冈义勇捂着肚子想着,他看了一眼黄色纸袋,还是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全给我了吗?”他问。
“……只能给你一块。”她说。
什么啊,他现在又不想吃糖,她好奇怪。于是富冈没有去研究糖果袋子,而是继续探究地盯着少女的后脑勺——没错,视野中心已经从她的侧脸变成后脑勺了。
木川唯一边调整角度一边微微挪动脚步,就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脸对着他:“如果没事的话你就可以走了。”
结果肩膀上突然落下两只手,鬼杀队青年十分干脆地搭着她的肩,把人转了半圈,强行让她留在原地。
“你到底——啊……”他顿住了。
从手指的缝隙里能清晰看见她的脸颊乃至耳根都通红一片,红眼睛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稍稍睁大,雨季花朵般的嘴唇微微抿住,眉梢低敛。很显然,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极力想保持镇定,表情带着几分懊恼。
“什么啊。”她像是被人踩住尾巴的黑猫,把手一下子甩开,露出挂着红排线的脸,故作强硬地抬头看他,“天气太热了,我中暑。”
“现在是冬天。”他非常诚实地说。
“不用你来告诉我!!”
是在害羞吗?有点意外。
于是他也飞快松开手,不再拉着她的肩膀,下意识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虽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奇怪,但总有种莫名做错事的感觉。接着,这种既视感让他瞬间想起了某个场景。是那次从盐水屋离开的时候,自称反派的少女颐指气使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他脱口而出:“你不是要离我十米远吗?”
闻言,木川唯差点蹦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讽刺我!”
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一只黑猫整团炸起来,尤其是耳朵还红红的,相当色厉内荏了,生气也是纸老虎。和初见那会面无表情的模样比起来,果然还是现在这种生动任性的面孔看起来更像个普通女孩。
他难得觉得好笑,唇角微微提了一下,弧度很浅:“是的。”
可恶!岂有此理!现在就连这个憨憨水柱都敢嘲笑她!木川唯气成一个河豚,她愤愤地要把糖果袋子塞到他手里。
“我不要了!”这位反派小姐如是说道。
“我去扔了。”对面的鬼杀队先生很自然地接话。
“不行!”她立刻反驳。
富冈义勇用一种意料之中的眼神看她,完全能想象到这姑娘是什么反应——那么他是在逗她玩吗?好像这种行为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心情挺复杂的。
毕竟对方也才十七岁。他叹口气,无奈低头和她对视:“你说怎么办。”
她脊背挺直,耳根和面上的红晕总算散得差不多了,那张漂亮的脸写满了孩子气,发顶蓬蓬软软,神色稍缓,接着她清清嗓子:“买都买了,给我。”
于是又把糖果袋子抱在怀里,她回到一开始的冷静状态,还不忘嘱咐道:“刚才你看见的都是我的第二人格,现在我已经不是一分钟前的我了!”
他的蓝眼睛流露出看透一切的淡然,作为靠谱的成年人,他自然不会和对方较真。所以富冈义勇点点头:“哦。”
被年长几岁的男性给台阶下了。有点不甘心,更多的是别扭。木川唯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块,又瞥了他一眼,想到艾斯的事情,黑色的额发耷拉着几缕在眉骨上方,她重新安静下来。
“东京可真小。”她小声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住在中野区,我只是偶然坐电车经过而已,所以碰到了才说东京小。”她解释之后,又往前走了几步,“我记得你家还有个小院子。”
“嗯。”
“你种了什么?”
“橘树。”
他也跟上去,两人并排往前走。
“诶——那秋天会有小橘子吗?”
“不,从来没有结果。”
“橘子树明明那么好养,我随随便便就能种出一片橘子林,结果的那种。”
他有点较真地反驳:“不是我的问题,是因为没时间浇水施肥。”
“那不就是你的问题吗?”
说到这里,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一下。话题从橘子树跳跃到别处,是个不大不小的跳跃,说自然也算自然,但不该这么问的。
“你也住在中野区吗?”他问。
木川唯马上扭头看他:“你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