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亚瑟:“你就当真的听。”
木川:“…….”
又调侃几句后,仗着自己长得帅就瞎搭配的木川帝人终于问出了一个问题:“柯伦,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血液加速,柯伦的脑袋又疼痛起来。他感到自己老化、萎缩的灵魂,划过一道道的龟裂。
“不是,我只是——我——”
他感到自己的左眼变热。视角之外的温度提高。是流泪吗?眼泪从眼角涌出,柯伦用骨节突起的手指按住眼角。
被木川这么一问,他忽然觉得很委屈,慌张低下头,脸颊与脖子痉/挛着。但是很快,就有人用手指触碰他的眼角,抬眼一看,竟然是布莱辛。银发女孩正满脸好奇地凝视他,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从眼里流出水。
“帝人,我太弱了。”柯伦再度哽咽起来,委屈巴巴地说,“我连妈妈都救不了,还被打了一顿,差点死了。”
关于他想死的事情,亚瑟很默契地没提。
原先还扬着眼梢的木川皱起眉:“怎么了?”
柯伦突然觉得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呼吸快起来,甚至感到眼前景象随脉搏跳动而一张一缩,跟少年重复自己的遭遇时,忍不住带上了控诉又伤心的口吻。
“……希伯说我是废物,他还把妈妈卖掉了,我根本找不到她…我听到酒馆里的人都在笑我,说如果是别人遇到这种事绝对不会像我一样怂……”
蓝发男生说得断断续续,有点前言不搭后语,措辞和逻辑都不太行,但木川帝人还是拼凑出了完整的事件容貌。
“柯伦,你是对的,你没有错。”
红眼睛少年打断了他的话。
在对方惊讶的视线中,木川毫不犹豫地开口:“你没有办法亲手杀掉哥哥,因为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这件事,你没有做错任何步骤,你很孝顺,所以你会把挣的钱寄给家里,你很单纯,所以愿意相信哥哥会变好。”
柯伦猛地睁大了蓝色的眼睛,眼泪缓缓从那里涌出,一滴滴打湿了地面。
木川帝人觉得很痛苦的一点是,面对不公正的暴力,其他旁观者居然还停留在“让他变强”的层面……这种观点不能说不正确,但绝对是浅薄而自私的。阻止不公正暴力的核心应当是管理制度和教育的问题,是社会层面的问题。社会的缺陷伤害了一个人,却反过来要求他自愈,这是什么道理。
“你的妈妈被卖掉了,并非因为她和你是弱者,你们只是正常生活而已,错的人是希伯、是指责你们的人、是香波地群岛的买卖制度、是不作为的海军和治安官。”
当法律无法让人得到正义的时候,私人报复就是正当行为。
“所以告诉我,还有谁欺负你?我把他骨头捏碎。”
木川帝人说得很平静,但柯伦却无法保持平静。他的身体朝右.倾,脸朝下,由上往下看,用模糊的视线试图看清木川帝人,良久,他才破涕而笑:“……你的绿头发太破坏气氛了。”
“啊这。”
“我买了草莓饼,给你。”柯伦想起来刚才买的东西,把草莓饼递过去,“还有这个!”
同时接过来的还有一双黑色的手套。
“你看,我们都有,我给布莱辛也买了女款,这样就是兄弟套装了!”
柯伦兴致勃勃地说着,强行扯着亚瑟的胳膊示意,木川低头一看,这两人手上都戴着同款的黑色手套,亚瑟一脸不情愿但十分无奈地靠着墙。
柯伦迅速给布莱辛套上手套,接着催促木川:“快啊,可帅了。”
少年咬着草莓饼,没有拒绝,而是顺从地将手指从黑色的薄薄手套中穿过去,又露出一半。他在清晨的阳光下打量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像是怎么都看不腻。
“你不觉得跟忍者一样吗!”柯伦说。
“笨蛋,不就是半指手套,没什么实用性的装饰品而已。”亚瑟吐槽。
木川突然笑起来,他垂下头说:“确实很帅。”
“怎么连你都这样啊!”亚瑟扶额,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果然我不应该对把头染成绿色的人有太多期待。”
布莱辛举着两只手放在太阳下乱挥,一不小心直接扇了亚瑟一巴掌。
“……你确定她不是故意的?这个耳光对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要在帝人脸上打回来。”
“亚瑟你真是小肚鸡肠。”
“我真服了,你把脸伸过来,我先给你这混蛋一拳。”
“有点自信好吗,你打不过我。”
“?我为什么要有这样的自信啊!”
“没关系,当你觉得自己不行的时候就去过马路,这样你就会变成一个行人。”
“……”
听着几人的吵闹声,木川看着手上的半指手套,再次不出声地笑了。
——她忽然觉得,失去的东西好像最终都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