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等太阳重新照亮了这片山林,一行人才走出山洞。 微凉的空气中,泥土和露水的味道时不时飘进每个人的鼻子,似乎能驱散前面一整天的疲惫、紧张。 第一次见到这样场景的野丫头,有些抑制不住心里的好奇,那些轻轻摇摆着的树叶、发出奇怪虫鸣的草丛、甚至类兽爪印中积聚的小水坑,她都想要凑近去看看。无奈胡边月早就对她严加叮嘱,野丫头只能远远地瞧上两眼,然后恋恋不舍地跟着其他人往前行进。 根据夜里的声音,岑寅带着大家找到了一处疑似发生了类兽战斗的地方。 四周的草木低伏,有不少茎秆细弱的都被压断了,上面洒了不少暗红色的血迹,地上还滴了少许粘稠的液体,隐约透着蓝色的幽光,像是容纳神经线的脊束管中淌出的隔离液。 再仔细看,地上的脚印竟有三种,其中的两种杂乱无章、层层交叠,连脚印上都滴落着血迹,明显是发生过战斗。而第三种却是既干净、又规律,而且,也只有第三种脚印有离开的痕迹。 “梁渠引发了两只类兽的争斗,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聂桃不太确定地猜测着。 胡边月蹲下去仔细看了看第三种脚印, 前爪略小、后爪宽厚,根据泥巴中粘着的残存毛发来看,这爪子似乎是白色的,形状的确与豹哥的爪子相似,应当是虎豹一类的外型。 他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咱们昨晚只是被殃及池鱼了,也不知道这该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岑老板,”通讯器中响起了秦沫的声音,“你们来看看这里。” 众人这才发现视线中没了秦沫的身影,根据探测器和他的描述,大家拨开层层高草、灌木,才在一块巨石的旁边找到了他。 巨石立在一处非常险峻的峭壁上面,底下是起码有五十米高的悬崖,在雾气和晨露的浸润下,四周的地面非常湿滑,脚下一个不稳就可能摔落下去。 见大家赶来,秦沫指了指巨石的最高处——那里依稀可见有非常新鲜的血迹,而巨石旁边的一颗高大树木的树杈上,摇摇晃晃地挂着一根末端有尖刃的铁链。 …… 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虽然从崔半鬼冲出去的那一刻,大家就多多少少猜到了结局,可真正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有岑寅,对铁链和血迹只瞥了一眼,就仔细地观察起了附近的地形,将一周都看了个差不多之后,转头就走。 与 崔半鬼有交情的秦沫,也跟其他人一样沉默着,跟着岑寅离开了。 循着梁渠留下的脚印,岑寅带着众人一路追踪下去。不论是聂桃还是秦沫,都对此有些担心,生怕一不小心就遭遇梁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招。 在出发前,岑寅和钱老板找了资深的研究人员,根据秦沫提供的信息,建立了非常复杂的模型来分析梁渠的特性:这只类兽的视力惊人,而影响情绪的能力覆盖范围则没那么远,可最麻烦的是这个范围仍然在普通人的视野之外、甚至胜过绝大多数的核晶探测器。 也就是说,在普通人察觉到它之前,早就被它发现了,甚至开始受到情绪影响;想要对付它,就必须在受到情绪影响之前,悄然进入到能够对它制造威胁的距离。 一只能与人合作的孟极,刚好为岑寅提供了思路。 其他人当然不会知道,岑寅带着他们走的路,早就已经被豹哥探过了。 此时,最紧张的人反而是胡边月。他既希望早点碰上梁渠,又担心豹哥冷不丁遇上梁渠吃亏,好在有一点已经被证实过——对于单独行动的对象,梁渠的能力是无效的,因为那种负面的愤怒情绪总需要有发泄对象才行。 希望 岑寅制定的方案能够奏效。 他感觉到这位团长从刚才看到铁链的那一刻,就在用目光跟他交流着什么,但他并不确定自己理解得对不对。 …… 单片眼镜上,是豹哥身上的摄像头传输回来的影像。胡边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发现豹哥突然停下了。 眼镜上的图像太小,他只能将画面的局部放大,然后一点一点地查看着:半人高的草丛,偶尔露出的巨石,矮灌木表面会动的藤蔓、甚至让人怀疑是蛇类,还有杂乱无章地交错生长着的各类树木,上面长着或普通或显眼的果实—— 胡边月瞬间屏住了呼吸。 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有一个白色的脑袋和两只白色的爪子,从浓密的枝叶中探出来,嘴巴边上还残留着血色,即使神情慵懒,那两只眼睛也透着令人胆寒的凶光。 与岑寅展示的全息影像一模一样。 “停!”他赶忙叫住了其他人。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11点钟方向,300米左右。梁渠在树上,应该是刚进食结束,处在休息状态。” 秦沫愕然,他可是在梁渠的手下吃过亏的,何况昨晚又经历了这么一遭。现在胡边月手里面什么高级设备都没拿 ,就这么凭空把梁渠给精准定位了,这行为在他看来跟随口瞎编没什么区别。 “300米?就算是岑老板身上最精良的设备也无法覆盖这么远吧?你——” “就地布置陷阱,”岑寅打断他,给聂桃下了指令,“我来调试无人机。” 说完,他又看了野丫头一眼,目光冰冷且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