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平讲述的东西,信息量太过庞大,胡边月着实消化了一会儿,然后才问道:“那……赛博京想要实现的创造,最后成真了么?” 刚问出口,他自己就已经意识到了答案。 不论是霍遥还是屈平,都曾经告诉过他,像豹哥这样的类兽,是被赛博京创造出来的。 屈平抬起手臂,指着墙上的那张地图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说道:“除了人们在地表建立的安全区、驿站之外,外面的整个世界、新的生态,都是它的‘杰作’。” 胡边月开始不由自主地去回想,自己每一次走出7号区的闸门,看到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那些对人类而言尚且十分陌生的半机械半天然生命体……原来,它们都有着统一的来历。 这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在他的体内,也有一枚赛博京的“遗物”。 这是一种很难以名状的感觉。 他又抬头去看那张地图,片刻之后,他问出了每一个听完整个故事的人都会关心的问题:“赛博京现在在哪?” “不知道。”屈平摇了摇头。 胡边月深吸了一口气,比起某个明确的地址,这其实是一个更令人恐惧的答案。 “几乎所有人 都认为赛博京已经死了,毕竟百余年来,地表没有人类的存在,赛博京运行所需要的许多条件都无法维持。”屈平说道,“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人工智能毕竟跟人不一样,哪怕没有足够的资源让它工作,甚至毁去了它的物理中枢,也不能代表它的生命结束了。” “可是,如果都认为它死了的话,至少可以说明,人们现在已经找不到它仍然活着的证据,对吧?” 屈平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他看着胡边月,神情平静但眼神中的光却几经变换,不知是对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还是没想好要不要说出答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胡边月觉得心头稍微松了一口气。他觉得,接下来,话题应该要进行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部分了。 “这一切,跟我身上的秘密、还有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 …… “摆脱了人类以后,赛博京控制了数不清的工厂、车间,使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地将设想变为现实。以现存的证据来看,可以推断,在它实施创造行为的时候,其实并非完全无中生有,而是以旧纪元人类的各种古籍为依据,创造了一 个表面上复杂而神秘但有迹可循的世界。” 屈平收起了手里的投影笔,然后再一次亮出了那个半透明的仪器:“还记得当初在驿站见面的时候,你们问我的问题吗?” 胡边月当然记得,他对“两个不同类型的蛇生孩子”这件事印象深刻。 “原生类兽消失了,却繁衍出了更多的衍生类兽,是为了更好地保留芯片中储存的信息;那么我们可以向上一层做出一个逆向的推论:赛博京不见了,世界上却出现了这么多类兽,是不是也是一种牺牲自身的繁衍行为?”屈平说着,点亮了手里的仪器。 两人面前的上空浮现出了一个非常复杂的全息界面,由许许多多形状各异的碎片组成。有些碎片的形状十分清楚,除了明显的纹路之外,还标注了名字——这些名字千奇百怪而且拗口至极,胡边月猜测应该都是源自古籍——但大多数碎片都是一片模糊,悬浮在半空中,随着屈平手掌的颤动而变幻着角度和位置。 既然两条名字不一样、长得也不一样甚至功能都不一样的蛇可以一起生孩子,那么“赛博京”这个非人非兽的意识能够独立“生下”满世界五花八门的 孩子,好像也不是太难以接受的事情。 胡边月很容易地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依照常理,既然人们都能够推测出赛博京死了,那么比普通人更聪明的它自然也能够预测自己的死亡。不论是为了延续自己这个‘物种’,还是干脆想办法规避死亡的到来,把自身的信息保留下来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所以,它在创造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将自身的信息融入了其中?” “没错。”屈平给出了肯定回答。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 “是已经被证实了的东西。”屈平伸手一挥,将全息界面中的一部分碎片拉到两人面前,并且放大了其中的几块。 …… 接下来,屈平说的东西,让胡边月对这个世界的疑问得到了彻底的解答。 “当初所有被赛博京污染、同化的人工智能,并没有就此消失,它们的信息只是融入了赛博京的意识之中。在灾难中,赛博京虽然毁掉了大部分科技资料,但提前储存于避难所中的信息还是足够人们复原出很多事情的原貌。现在,有许多科技公司、武装势力都已经通过各自的渠道证明:那些人工智能的信息,已经化作碎片储存在了 类兽、类植生物的芯片之中。” 胡边月恍然大悟:“只要找到足够多的芯片,就可以复原人工智能!” 难怪,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受到联盟“保护性探索”原则的制约,只能大费周章地通过“玫瑰碎片”发布悬赏,让人猎杀类兽;最后不论是核晶还是源模组,都落到了猎人和商人的手里,用来交差的却是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芯片。 殊不知,这些看起来既不能用来战斗、也不能卖钱的东西,才是最有价值的。 什么禁止技术滥用、保护新纪元生态之类冠冕堂皇的话,都是财阀们瞎扯出来的玩意儿,弄出这么大的谎言,只是为了将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