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暴起的愤怒。 田萌的脸色铁青,连墨镜都已经遮不住她那想要杀人的目光了,就算是身居高位,她也无法克制地想要亲手杀掉眼前这个扛重剑的混蛋。 她并不在意这几名手下的生死,死了这几个,还有其他人;她在意的,是精心准备的计划被破坏得稀烂。 她想看到鲍盛气急败坏却无计可施的样子,想看到这四名手下一个不少地完成投名状的考核,进入到乞活团的上层,在某些事情的决策中能帮她更有效地出力。 考核的形式、时间,她都提前获悉了,也让手下精心做了准备,这几乎是志在必得的事情,却眼睁睁地被人搅了局。 而这个搅局的人,甚至当着她的面,动手除掉了她的手下。 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 田萌的手往身上摸去——能坐到这个位置,除了谋略层面的能力之外,她也是有着一些傍身的神秘手段的。 “田主管。”金先生突然开口了。 田萌一惊,动作停住了,可面上仍然露出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一边扭头看着金先生,一边还在用余光瞟着胡边月。 “比赛已经结束了。”金先生说道,“现在,这里的秩序轮到警卫队 来管了。” 这算是对田萌的一个提醒。 也许,在4号区里,乞活团可以开辟出一方天地,能够短暂地用自己的规矩来运行,但这里终归是汪司令的地盘。金先生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事情已经办完了,他愿意把这里的管辖权物归原主,而不是长时间占据着。 警戒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在给乞活团某些人的面子,他们不能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而由警戒队来管理秩序,那么任何人都不能再行凶杀人了,否则就得按照4号区的制度来处理,那可比7号区的规矩严格得多,也残忍得多。 …… 田萌就算在乞活团内部再怎么作威作福,也不敢凭一己之力去挑衅警戒队。如果说胡边月动手杀人是在打她的脸,那她要是敢乱来的话,那就是在打汪司令的脸。 她可没那个底气。 因此,她只能攥紧了拳头,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鲍盛和胡边月都感受到了她墨镜后面的目光,却都不以为意。对鲍盛来说,内部的争斗见得多了,尤其是在田萌这里,他吃过不少亏,难得畅快一次;而胡边月,连田萌是何方神圣都不 知道,更是不会拿这区区一点威胁的眼神当回事。 他最后当面动手,既是为了给关悦和霍遥出气,也是为了表面自己的态度。 他和那位令旁人都噤若寒蝉的金先生对视着,然后拖着重剑,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赛场。在经过勺子身边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勺子的肩膀,又顺势一推,示意赶快去照顾关悦。 而后,他走到了金先生的对面。 这位乞活团的大人物,虽然比他稍微矮一点,气场却强大得很。看到胡边月带着明显的敌意靠近,金先生也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反而微微颔首,对身侧的鲍盛说道:“是个人才。” 鲍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一时间没有吭声。 金先生也没再说话,直接转头就离开了,四周围着的佣兵队,也在领头的人招呼之下有序地跟了上去。剩下一个田萌孤零零地站着,她左右看了看这满地的狼藉,伸手一指,也不知是冲着鲍盛还是胡边月,愤愤地说道:“走着瞧!” …… 目送着这些人先后走上升降机或者其它场馆通道,消失在视野之中,鲍盛才笑出来,对胡边月说道:“上次,我说你是在给自己找麻烦,没想到,你解决麻烦 的能力也同样出色——不过,你要当心一点,那个姓田的肯定盯上你了。” 胡边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提起重剑转头朝着场地的另一边走去。 要不是惦记着霍遥和关悦的情况,他刚才甚至想冲着金先生动手。那种冲动,一半是出于那种混不吝的人设,另一半,则是出于真正的愤怒。 他是在7号区的社会底层长大的,知道底层的人是什么样的生活,也羡慕过那些遥不可及、可上层社会却触手可得的东西,因此,他更加痛恨这种用小恩小惠去引诱别人拼命的行为。 更何况,那又不是真正值得付出生命的恩惠。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他对待世界的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变了,从一种圆滑式的精明、谨慎甚至有些市侩,变得锋芒渐盛,甚至杀气也越来越重了。 只要不让别人把惦记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来,实力展现得越多越好,脾气也是越不好惹就越省心。 至于鲍盛的提醒,他压根不当一回事。 姓鲍的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而那个田萌的敌意,他早在最后动手之前就已经考虑在内了。不管乞活团内部到底有什么秘密、什么样的矛盾和斗争,他赢下比赛,就等于是 破坏了田萌的算盘,还挡了那几个白方对手向上爬的路。 与其被这么多人一起恨,不如解决几个,只留下一个田萌。那几个人在对霍遥和关悦动手的时候,可没想着要点到为止,所以胡边月的心里没有一丁点的负担。 鲍盛留在了原地,刚刚非常舒畅的好心情,也因为胡边月这种完全不给面子的行为而被泼了冷水,就像是准备吃美味的蛋糕时,却先吞了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