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夏日的尾声,但燥热的气温还是让窗外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反倒是越发地衬出了房间里的安静。 胡边月看着屈平,就见这个一身谜团、让人完全看不透的男子,在叹了一口气之后,放下了捏着太阳穴的手,然后摇头笑道:“大概是吧。” 其实,在发问之前,胡边月心里面已经隐隐地有了答案。屈平第一次与他摊牌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自己的志向是阻止任何人成功复原人工智能——那不是一种草率的突发奇想,而是明显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这与岑寅所说的,“问天”组织的目标不谋而合。 如今的新纪元,有钱有势的人在拼命地聚拢财富、解密科技,穷人则绞尽脑汁地为生活奔走、与世界抗争,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去管世界的命运,更不会操心谁干了什么可能导致末日灾难的事情。 就算真的操心了,又能怎么样呢?能导致末日的事,那一般都是大人物干出来的大事,普通人就算想管也管不了,还不如趁着自己还活着,琢磨琢磨怎么活得舒服一点。 在这种情况下,问天和屈平就显得尤为另类。怀揣着他们那种志向的人,绝不会太多。 只不过,胡边 月甚至已经做好了屈平会否认、会遮掩的思想准备,却唯独没想到他会说出一句“大概是吧”。 “大概?” 他不解地问道,等着屈平的解释。 屈平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上,似乎是想借着外面的清新空气让自己头脑清醒一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幽幽说道:“老实说,我已经不确定这个组织是不是还存在了。” …… 问天这个组织的目标,可以说是非常得理想化。因为旧纪元的科技成果就摆在眼前,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技术与生活,无一不诱惑着当下的人去进行研究和探索,试图将它们复原,让人不再艰难求生。 哪怕研究的人并不是为了造福人类,而是为了拿技术去卖钱,又或者为了笼络人心、从而获得权势,但其结果终归会改善人们的生活。 这是人的本性,是刻在骨子里的。然而问天却要跟这种东西作对,希望人们放弃人工智能的研究,去探索别的科技,哪怕有些事情利用人工智能可以更加省力,也最好绕开不碰,去走更加难走的路。 这种理想化的程度,恐怕连“白日做梦”都不足以形容,以至于到后来,问天内部的人都开始动摇对这个目标的信念 了。 他们始终相信,放弃人工智能是对的,却渐渐地不再相信他们真的能够阻止其他人进行研究了。 随着4号区、7号区甚至荒野上各大势力的真正崛起,科技和武器的发展再次占据了主流,汪司令的军工厂和司徒氏的科技塔,还有那不知在何处、也不知有多厉害的哨兵总部,里面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危险技术,谁也说不清楚。 慢慢地,问天成员之间的联络越来越少,也有越来越长的时间没见到新的成员加入了。 所以,屈平才会说出那样惆怅的一句话。 他没有戴眼镜,这使得夜幕下的窗外风景对他而言有些朦胧,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片刻的发呆之后,屈平转过身来,看着胡边月:“最近一年之内,我只见到两名问天的成员,这个组织名存实亡——甚至大家连它的名都不知道。所以,我宁愿靠自己去完成这件事。” “这一次岑寅来4号区追查的目标,是他的父亲岑俊,也是一位问天的成员。”胡边月说道。 屈平闻言顿时一愣。 “你不认识他?”胡边月问道。 屈平缓缓地摇头:“问天的成员本来就不多,也太分散了,很难见面。而且,如果不是 为了接头合作,大家也不会故意露出身份暗示,就算真的两人面对面,也未必知道对方是组织内的同伴。” 胡边月简单地把从岑寅那里获取到的信息告诉了屈平,这让这位云淡风轻的学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原来是这样。”回神之后,屈平轻声说道。 …… “哪样?”胡边月心头燃起了一丝希望,屈平的语气,仿佛是知道某些内情一样。 “用一重伪装来掩饰另一重伪装,这的确是问天成员可能做的事情。表面上,岑俊是司徒氏派来4号区的眼线或者科技间谍,替司徒氏盗取汪司令的机密,但实际上很可能司徒氏收到的情报是假的,同时汪司令的科技发展也会受到他的干扰,从而使两边对人工智能的研究都受阻。”屈平说道,“但这种做法非常危险,一旦暴露,不管是哪一边都会置他于死地的,甚至为了挖掘更多秘密,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 “这么说的话,你并不认为他是暴露了司徒氏的卧底身份,而是更倾向于他暴露了问天的身份导致被杀?”胡边月问道。 屈平斩钉截铁:“肯定是。” “为什么?”胡边月有些纳闷。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问天组织,不 过是一群理想化的偏执狂而已,就算真的被汪司令这样的人知道了,也不过是当个笑话来看。说不定这些大人物来了兴致,还要追着这个组织研究一下,毕竟加入问天的人大多也有着不俗的能力和地位,不至于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杀了之。 相比之下,替司徒氏盗取4号区的机密,应该是更让汪司令震怒的事情才对。 “首先,司徒氏的科技间谍,这一重身份既然是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