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有时,直济沧海。”意难平望着大殿外以内力刻写在地上的字,不由发出一句感叹。
仅是透过这八个字,便足以窥见书写之人的雄心豪志。
但如今的长济派早已不复昔年的辉煌,只剩下冷落的门庭,破败的墙垣和一名苦苦坚守,不肯离去的弟子。
庭院四周墙围高耸,置身其中,如同落入一口阴冷的枯井之中。想不到,昔日斩妖除魔的仙门竟变得鬼气森森。
长济派弟子邢长路在密林中撞见了几人,方休怀昏迷不醒,亟需一处僻静之所调息,故此,他将三人带回了长济派。
方休怀此刻虽然仍在昏睡,但情况稳定,已无大碍。
“邢少侠可曾在此地见到风鸾?我们有一位同伴被一阵怪风卷走了,我猜测应是风鸾所为。”白瑶问道。
“绝不可能!”邢长路眼眸颤动,难以置信。
“邢少侠知道风鸾身在何处?”此刻,意难平怀中的凌霄木竟异动起来。
邢长路点点头,低哑道:“风鸾为我派圣物,多年来一直镇守于禁地。”
他顿了顿,突然激动道:“风鸾绝不会离开禁地半步,更不可能害人,这其中必有误会!”
“方才邢少侠说附近村庄丢失了多名孩童。不知少侠可曾去禁地寻找?”意难平将凌霄木握于掌中,继续问道。
邢长路摇了摇头,心底的不安如涨潮的海水般迅猛升起,一路向着他的笃定袭来。“祖师有令,本门弟子不得踏足禁地,违令者废除法力,逐出师门。长济派虽已名存实亡,但邢某身为弟子,岂敢违背祖训。”
“不过,事急从权,人命关天。几件事同时都指向了风鸾,这禁地恐怕非闯不可了。况且,诸位并非本门中人,本派祖训自然不能约束各位。”他爽朗一笑,方才的阴霾一空如洗。
却在此时,空中冷风萧萧,一道黑影径直落在了地面之上。
黑影转过身,正是已失踪了两个时辰的虞岳清。
方休怀醒来时,第一眼便见到了平安归来的虞岳清。他上下打量起师兄,确定其毫发无损,这才沉声道:“师兄,你何时受的伤?为何要瞒着我!”
“只是旧伤复发而已,并无大碍。白瑶姑娘已经为我诊治过了。”虞岳清望向白瑶,白瑶将目光错开了一分,轻轻点了点头。
方休怀见白瑶微微颔首,这才放心。
“倒是你……”虞岳清担忧地看着方休怀。
方休怀连忙低下头。此刻他气虚力弱,坐于床榻,而师兄神清气朗,笔直站立。他差点忘了,师兄并非凡人,而是经历过百年前神魔大战的绝世高手。师兄即便旧患复发,亦能从风鸾手下逃生。他最该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莫让师兄替他忧心,因他受累。
意难平抱着佩剑,静静站在几人身侧,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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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济派的后山便是禁地所在。后山的半山腰上有一处足足两人高的洞口,洞口上方被纵横交错的枯藤覆盖着,只在最底端处有一个狭小的口子,刚好够一个人钻进去。
四人跟着邢长路进入了山洞。几人刚一入洞,黑漆漆的隧道便明亮起来,这亮光并非来自火把,而是一种不知名的光源。
邢长路走在前面,步伐轻缓,整个背影都充斥着初次涉足禁区的紧张之感。
隧道笔直向下,尽头是一团漆黑,难以辨认。
“邢某亦是第一次踏足禁地,诸位切记多加小心。”邢长路转过身,提醒众人。
四人一同点头,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谁知,这一路畅通无阻,几人很快便走到了洞底深处。
禁地最深处是一处地下的开阔石洞,涓涓细水从洞顶缓缓滴落,汇成了一湾幽泉。几根粗壮的石柱顶天立地,洞内气流穿梭不止,毫无阴沉之气。
“风鸾不在?”邢长路疑道,“莫非它出去了。”
绕过泉水,便来到一处空地。空地的角落竟坐着一个正在面壁的黑衣人。但此刻,除了他们几人之外,此处并没有其他活物的气息。
显然,这黑袍人已是一个死人。
邢长路走上前去,在黑衣人面前蹲了下来。
此人身亡数年,已化作一具白骨。
黑衣人的右手握着一柄利剑,剑身刺穿了他的胸骨,正是心脏的位置。
他是自杀的。
这柄剑!
邢长路大惊不已,这柄剑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创派祖师的佩剑!祖师佩剑的画像就悬在大殿之上,他早已将佩剑的每个细节都刻在心中。
“据说祖师已修成仙身,位列仙班,为何会死在这里?”
祖师的左手撑在墙壁上,他沿着祖师的手臂向着墙壁看了过去。
壁上画满了各式各样的阵法。
“诸位请看!”邢长路见四人并未上前,便开口道,“长济派已然覆灭,再也没有什么秘密了,眼下寻找线索才是最重要的。”
四人听罢,这才走了过来,依次站在了画满阵法的墙壁前。
长济派以伏魔阵法享誉仙门,座下弟子皆精通阵术,而这面墙上的阵法,却是邢长路从未见过的。
“邢大哥,敢问长济派究竟发生了何事?”方休怀才刚苏醒,有关长济派的事情,他还一无所知。
邢长路语调如常,似是早已从悲惨的往事中走了出来。
长济派遭遇灭顶之灾,已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邢长路当年奉师命去传说中能医天下疑难杂症的忘尘宫求药,谁知忘尘宫坐落的忘尘山是一座仙山,与人界的时间不同。他进山出山不过数日,而人间竟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