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白瑶摇起衣袖阻止道。
邢长路身上的黑气依旧翻涌不歇,但他握着凌霄木的左手却不听使唤地抖动着,如同有两个人在来回拉扯,一个向左,一个往右,互不相让。
虞岳清和意难平见状,双双将剑气收拢起来,而方休怀则将笛子吹得更为嘹亮。
邢长路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此刻,他正被囚于一个黑暗的房间。
我在哪?
邢长路还来不及细想,一道光便射了进来。
原来,他正被关在一个密封的透明笼子里。他奋力捶打了几下,笼身似是由一种特殊的玉石所铸,坚不可摧。而他的对面放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笼子,但里面却是混沌一片,根本无法看清。
邢长路好奇起来,不禁凑了过去。对面牢笼里的样子竟突然变得一清二楚。孩子!几个孩子正倒在笼子里沉睡不醒。
邢长路大惊失色,他双拳紧握,边敲打边呼喊。他明明发出了声音,但耳边却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声响,如同无风的湖面,仿佛坚硬如铁,水中散出利剑般的寒光,未知且危险。
恍然间,潺潺流水凭空涌出,愈涨愈高,眼看要将那几名孩童淹没。
人饥己饥,人溺己溺。对面汹涌的水流似乎是朝邢长路袭来。他顿感呼吸不畅,几近窒息。
“不!”
邢长路醒了,他终于从心魔的掌控中挣脱出来。但他仅仅是醒了,却无法夺回自己的身体。
他环视着猩红的法阵,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阵中昏迷不醒的稚子身上,一股莫名的痛楚从双眸直刺心底,难以遏制地扩散开来,似毒血游走于四肢百骸,犹如万蚁啃噬。
是我做的?我究竟做了什么?
邢长路翻遍了记忆,但却一无所获,似乎有人在他脑子里深挖了一铲,撅走了他的一些回忆。但这心魔正是从他心中生出的,不管他是否还记得,这些恶行都是他亲手做的。
亲手!
邢长路紧盯着自己的双手,此刻已不属于他的双手。他的左手攥着通天木,欲要开启阵法,夺走阵中人的生命,而他的右手正举着利刃,指着那些拼力阻止他犯错的人。
是我!是我!
“放弃吧!你阻止不了我,我已经不属于你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邢长路自言自语道。
“也许你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我。”他说完这句话,瞳孔中山崩地裂,震荡不已。
邢长路右手的黑气在一瞬之间消失了,而他周身笼罩的墨色更是极速地向其左臂汇集。咔嚓一声,当黑气全部聚拢于邢长路的左臂时,他果断挥动右手中的利剑斩断了自己的整条左臂。
血泉喷涌,漫天飘散,若雪出长空,涤清浊世。阵法中心的赤色结界随即消失,地面上的纹路缩回到了原来的大小。
凌霄木从邢长路的左手中脱落,血淋淋的左臂自空中下坠,旋即燃成了一道青烟,消散无踪。
就在这间隙,意难平收回了阵中的凌霄木。
虞岳清飞身上前,接住了坠落的邢长路,而白瑶立即施法为其疗伤。方休怀将玉笛收起,逐一查看孩子们的状况,万幸,他们都安然无恙,不久便可醒转。
意难平和白瑶将昏睡的孩子们送回了山脚下的村庄,丢失了孩童的父母们正于村口的冷风中踱步,皆是一身落寞,心焦如焚。一阵碎风刮过,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地上竟躺满了走失的孩子。熟睡的稚子相继醒来,全部回到了父母的怀抱。
邢长路从剧痛中惊醒,他抬起右手悬在左臂的断口处,随后轻轻往腿上一拍,微微一笑,似是接纳了自己已然断臂的事实。
“孩子们呢!”他焦急张望起来。
“邢大哥放心,白姑娘和意姑娘已经送他们下山了。”方休怀瞥见了邢长路断臂处的斑斑血迹,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就好。”邢长路见方休怀眉头微蹙,转言道,“方兄弟那首曲子叫什么?那曲子优美动听,甚得我心。我能清醒过来,它也大有功劳,多谢兄弟了。”他说完,便随手拾起地上一片干枯的叶子吹奏起来,几乎分毫不差。
邢长路虽断了一臂,且手臂已毁,再也无法复原,但眉目间却毫无愁苦之色,反倒是轻松至极。
“这只是我偶然间所创,还没想过名字。邢大哥既然喜欢,我就将这曲子赠予大哥,由大哥命名可好。”方休怀见邢长路心情开朗,心下稍安。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就叫‘长济’好了。”长路漫漫,扶济苍生。他这一世都不会再忘了。
方休怀用力点点头。那八个字,他亦是记忆犹新,再难忘怀。
“邢兄感觉如何?”虞岳清从矮墙的左侧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一颗缺失了大半的透明圆石。
“好多了,多亏了几位,邢某才不致铸成大错。”邢长路刚想抱拳,却意识到自己只剩下一条手臂,故此只能点头致意。
虞岳清赶忙摇了摇头,他蹲了下来,将右掌递到邢长路面前:“听闻凤鸾的生命力极强,只要内丹不毁,假以时日便可重生。”之前山洞中不知名的光源正是凤鸾破碎的内丹。
“虞兄!多谢。”邢长路接过凤鸾残破的内丹,内丹熠熠生辉,灵力充盈,不知虞岳清为此耗费了多少法力。
不多时,意难平和白瑶顺利归来。邢长路带领四人再次来到矮墙前。
“诸位请看!”邢长路指向了墙上的刻痕,“这墙上的痕迹共有两种。一种是旧的,一种是新的。旧痕已被新痕覆盖,如果不仔细看,便极难察觉。这阵法最初应该是残缺的,而且缺失了很大一部分,后来此阵被人破解,破解之人便将其补全了。而这个人……应该就是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