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岩浆冲刷过的土地,似重生般洁净。灼热滚烫的熔岩能融化万物,但在一马平川的辽原上仍活着一棵树。
这棵树生得极为奇特。它没有树干,形状似球,树枝干枯,不生一片叶子,枝干似藤凌乱缠绕。
树枝渐渐松动,一道白芒喷薄而出,似含苞待放的花蕊忽然盛放。树开之后,里面竟包裹着三个人。
虞岳清,方休怀和白瑶背对背站成一圈。方休怀微张着嘴,依然陷在方才的险境中,还没回过神来。
那些藤条似的树枝依次沉入地底,而后又从虞岳清和白瑶中间的空位处冒出,枝干层层包叠逐渐汇成了一个人形。
这棵可抵抗炙热熔岩的树正是凌霄木,也就是意难平的真身。
此处戾气环绕,极大削弱了几人的法力,面对澎湃岩浆的侵蚀,四人无力阻止更无法逃脱。在千钧一发之时,意难平现出原形,化解了这场危机。
三人见意难平毫发无伤,这才真切地理解了魔族对凌霄木的觊觎之心。这凌霄一族果然神通广大,比肩神明。
空中消失的洞口也许就是出口,但洞口高悬,不知究竟有多高,而以他们目前残存的法力,根本无法到达。
“凌霄木通天彻地,或许能够到达。”意难平正要变回原形。
此时,地面再一次震荡起来,似有巨物被深埋地底,正欲破土而出。
四人随着动荡起伏的地面摆动,摇摇晃晃,双脚好似踩在了铺满黄豆的光滑桌面上,根本无处着力。
虞岳清和意难平分别将手中佩剑递向了方休怀和白瑶,就在这刹那之间,土地竟变得如泥沼般粘稠,瞬时将几人吸进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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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休怀只觉眼前黑了一阵,再看到亮光时已不知身处何处了。
“师兄!白姑娘!意姑娘!”方休怀呼喊起来,但并未得到一丝回应。
方休怀抬起头,头顶一片幽暗,偶有点点光亮,宛若星辰,脚下碎石铺地,不见植被,满目尽是荒凉,但空气中竟泛着细雨冲刷大地后的草木清香。周遭静谧,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
他方才被吸入了地下,难道这里便是地底世界?
他还在对眼前的景象感到讶异时,地面竟碎裂成了无数土块,一根根细长的藤蔓从地底冒了出来,瞬间便爬上了他的腿。
方休怀只眨了一下眼,眼前的一切竟完全变了。方才缠在他双腿上的藤条已不见了踪迹。
此刻,他正身处一片密林中,耳边是清脆的虫鸣和鸟啼。茂密的枝叶层层叠叠,阳光也极难寻到缝隙钻入。他抬眼朝空中望去,天忽然黑了。
方休怀目不能视,心下一沉,双手不由握成了两个紧张的拳头,牢牢护在胸前。接着,他听到有人在耳畔低语。
“何人装神弄鬼?”他喝道。
身旁不停传出窸窸窣窣的碎响,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他在原地转了大半圈,完全无法分辨出声音的源头。他有些慌了,是一种被死亡逼近,无法挣脱的恐慌。
“什么人?你究竟是什么人?”
方休怀感到一股冷风从耳后吹了过来,一支冰冷的利器贯穿了他的身体。
“师弟!”
他似乎已停止了呼吸,但师兄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方休怀惊醒过来,他连忙朝胸前看去,并没有利刃穿透他的胸膛,原来只是一个梦。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完全无法动弹。他被箍在紧密缠绕的树藤里,吊在空中。
方休怀一惊,不由挣扎起来。
“师弟,千万不要动!”
是师兄!方休怀没有再动,他寻着声音向上望去。只见虞岳清此刻也被结结实实地捆着,正悬于他的上方。
“师兄!你怎么样?白姑娘和意姑娘呢?”
“恐怕她们也被困住了。”虞岳清唇色发白,额角相继滑落下几滴汗珠。
方休怀感觉到上方有水滴下落,一滴滴在了他的头顶,一滴落在了他胸前的树藤上。
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方休怀低下头,朝身前的树藤看去,他发现方才从天上滴落的不是水,而是血!“师兄!你受伤了?”
虞岳清闭了一下眼,轻声道:“小伤,不要紧。”
虞岳清的腰间已被鲜血完全浸湿,黑衣的颜色愈加浓烈,一滴滴鲜红的血从缠在他腹部的树藤缝隙中缓缓溢出。他之所以能及时提醒方休怀不要动,正是因为有两根树藤在他挣扎之际,竟一下刺进了他的身体。好在,树藤在刺穿皮肉之后,便立刻抽离了。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又是一滴,这一次,粘稠的血正好落在方休怀的面颊上。
方休怀心焦如焚,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虞少侠!方少侠!”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是意姑娘!意姑娘!我们在这里!”方休怀高声呼喊道。
意难平和白瑶的身影即刻出现在两人的正前方,越来越近。二人一前一后跑到树下,一同朝空中望去。
虞岳清和方休怀此刻正被吊在一棵巨大的怪树上。怪树高耸入云,望不到边际,树干极为粗壮,粗糙的纹理下透出一种如血肉般的殷红色。树枝如藤,杂乱地缠绕在一起。
“方少侠,虞少侠,我这就想办法救你们下来!”意难平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巨树,恍然间,竟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但很快,这种感觉便被一股陌生而凄厉的气息抵消了。
“意姑娘,此树凶戾非常,千万不可贸然靠近!”虞岳清高声提醒。
“师兄,但是你的伤!”方休怀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