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麓别苑。
陈孚里刚进门。于叔在玄关候着他,提醒他说“太太今天心情很不好”。
陈孚里朝客厅方向张望一眼,“我爸回家了?”又扫一眼玄关,没看到新增的鞋,目光暗淡下来。
于叔摇头,“陈先生明天才落地香港,还要转机过来。太太是因为你的事情才生气。”
“回来了怎么不进门?在门口瞎嘀咕什么?”薛明丽幽幽的声音传到门口。
门口两人对视一眼。
陈孚里挺直脊背,显得阔落许多。
于叔眯着眼眸,欲言又止。陈孚里拍了拍他的手臂,对他点头,然后走进客厅里。
华丽的水晶灯盏没开,只留一盏落地灯亮在躺椅旁边,雍容华贵的女人将腿上的书放下。她从躺椅上起身,掀眼看到来人,周身的惬意瞬间一扫而空,捡起茶几上的木簪将头发一挑,簪到脑后,眼神就锐利起来。
然而她并不挪步,只是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等待来人靠近。
陈孚里坦然承接这锐利的眼神,却又讨巧地绕到薛女士背后,俯身下来为她捏肩捶背,“妈,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要不要为您安排度假?”
薛明丽仰头半阖着眼眸,在这恰到好处的力道之中沉沦一会儿。再开口,语气却依然端着架子,“你是想把我送走了,没人管你是吧?”
“当然不是。”陈孚里咽动喉头,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按摩这件事上来,“只是不希望您为我操心。这里疼不疼?疼我多按一会儿。”
薛明丽声音柔和下来,“小里,你早点找到对象,我就不操这心了。”
果然又是相亲的事情。
“我最近新学了一个手法,您感受一下。”陈孚里拇指贴摁着后颈的脊柱,交替向上抚摁过去,一边想着把话题岔开,“最近正是分星转型的关键期,有几个重大决策都需要做很多功课。”
薛明丽合上眼眸沉吟一会儿,“我不操心这个。”她心里跟明镜一样,思路清晰得完全不被“外人”搅乱。
“之前我让你去约的那个,严家的女孩子,你今天没去见人家吧?”
“我约过她很多次,她从没来赴约过。我猜,今天她也没来?”
“严小姐是忙了些,咱们也不能丢了礼节,”薛明丽扭头过来,拍拍陈孚里的手,“你是男人,主动一点怎么了?”
“嗯,您说得是,我明天登门去道歉,”陈孚里收起手,“您还有什么别的吩咐吗?”
见薛明丽不答话,陈孚里直起身子,打算走掉。
他这一转身,薛明丽气焰又起来了,抬高音量,“陈孚里,你别给我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陈孚里转身回来,“您并不在乎我的私心,我只能公事公办。”他抿唇撇着眉,不是好脸色,却又挂着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薛明丽扭头,攀在沙发靠背上,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分星转型,严家是可以帮忙的。”
“既然是帮忙,那谈合作就行了,何必谈感情?”陈孚里冷漠无情的语气。
薛明丽沉默了,似乎是被陈孚里这话给哽住。但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这几年给你介绍多少女孩子了,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都腆着老脸去攀关系,结果通通都被你打发走。我看人家挺不错的,你就一点都看不上吗?我都搞不懂,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就算不结婚,你就不想谈个恋爱吗?”
“妈,我理解您的这份苦心,”陈孚里把语气沉下来,“您给我介绍的女孩子,我都有认真去相处过,可就是没感觉。”
薛明丽的表情从愤怒转化为困惑,然而说出来却是轻蔑的语气,“你一个男人懂什么感觉?你们不就是女人够漂亮、够乖巧,就有感觉。”
陈孚里敛眸压着不满,丢出来一句,“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跟我爸一样。”
薛明丽扣紧了手里的绒布,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陈孚里欲言又止,上楼去了。
于叔刚刚端着茶水过来,不想两人的谈话就结束了,安抚薛明丽又成了他的责任。他只能默默听着薛明丽开始絮叨“她的苦心”,在一旁点头附和。
陈孚里没多久就下来,似乎只从房子里拿了些东西走。
礼貌跟两人道别,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任凭他们如何留他,都阻止不住他的脚步。
坐进车里,陈孚里把全部车窗打开,却仍然感到苦闷。
他想找些东西来排解,找遍车里,只找到一盒过期的薄荷糖。
陈孚里原本有抽烟的习惯,但他发现水慢的男主从来不抽烟。
开始只是好奇想试试戒烟,后来发现戒烟成功的人并不算多,莫名其妙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挣扎”一段时间之后,真的戒烟成功了。
这盒薄荷糖,就是他“挣扎过程中”留下的痕迹。
他下车,买了两盒新的薄荷糖。
拆开糖盒,他脑海里响起一个女孩的笑声,而这阵笑声之中,总是伴着他不由自主的笑。
和她在一起真的很快乐。
陈孚里掏出手机,找到微信置顶,直接拨电话过去,却被告知占线。
这个时间点,在跟谁打电话?家里人吗?还是……男朋友?
他搁下手机,又忍不住拿起来,在对话框里编辑消息。
一开始写的是,“水慢,你现在有空吗?”
把光标回退到“水慢”后面,改成了“陈淼”,又把逗号之后的内容全部删掉……
-
“啊,怎么会现在打电话……”陈淼下意识把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