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中所想说了出来。
紧接着对话框顶上又开始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持续很久,却没见有什么东西发送过来。
陈淼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严珂的电话了。只大约听到严珂在劝她。
她逻辑清晰地给严珂讲了一遍她在全职之前的计划,含糊答应着严珂让她去找相关工作的说辞,然后迅速挂掉了电话。
陈淼以为这么长时间的“正在输入”,可能是陈孚里要给她发小作文,结果对面只窜出四个字。
“你在忙吗?”
陈淼转念一想,陈孚里能给她发什么小作文?就算是小作文,也只能是“催更小作文”罢了。
又打电话又发消息,肯定是想监督她有没有勤奋写文。
她没有回复这条消息。就像她在陈孚里旁边假装码字的时候那样,她得表现出她的勤奋。
然而,事实上,她的确打开文档,继续存稿了第二、第三个章节。
临睡之前,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陈孚里的那条消息,回忆起高铁上的对话。
那时候她问陈孚里,“我要连续更新多久,你才会跟我约会?”
陈孚里回答,“连续更新一周,约会内容我定。”
其实这个奖励已经足够诱人了,但是并不足以完全激起陈淼的斗志,于是她自己继续加码。
“我能连续更新两周的话,约会内容可以由我决定吗?”
他说,“当然可以。你有这样的决心,我求之不得。”
陈淼发了一个“奋斗”的表情过去,掐灭手机躺上床,开始在脑中幻想,两周之后跟陈孚里约会的场景。
其实,陈淼最想跟陈孚里约会的地方,是朴实无华的,商场。
她不确定陈孚里会安排怎样的约会内容,对于她而言,想去商场约会,是想弥补一场“年少无知的遗憾”。
暗恋陈孚里的五年,他的校园讲座永远是座无虚席的。
陈淼作为校外人员几乎没有能抢到座位的机会。最夸张的几次,连教室都挤不进去,只能站在窗户旁边旁听。
陈孚里其实不太出席分星的宣讲会,二十周年那次之后,陈淼再也没有在宣讲会上见过他。
其他的媒体采访更是只有专业人员才可以进出,而陈淼并不想成为堵在会场门口围观的一员。
只有那一次,某文具品牌,与分星科技合作联名,入驻天街商场,品牌方邀请陈孚里到天街举办活动。
当场携带编程相关书籍的同学,可以获得陈孚里的签名赠言,还有机会在商场的咖啡厅里跟他进行圆桌对话,对话内容仅限编程相关。
那是陈淼距离陈孚里最近的一次,她甚至连圆桌对话的内容都准备好了,还跟学霸室友提前演练了好几遍。
只可惜签书的环节,是把书上交给助理,签好了之后由助理交还回来,完全没有跟陈孚里对话的机会。
陈淼抱着一本《Effective C++》(某专业编程书籍,后简称EC),沮丧地排在队伍里,只能透过屏风看到陈孚里的影子。
但是,当她拿到签完的书,翻开扉页,看到那句“希望你有天能在简历上自称精通C++”,还多给她画了一个金色的笑脸。她也情不自禁露出笑脸。
陈淼怀着这种愉悦的心情,在活动中场休息时间去了趟厕所。她怕把书带进厕所会弄脏,就把书放在门口的长椅上。
出来的时候,书还在,只是,不是被陈孚里签过的那一本了。
陈淼想到这里,抬眼看向桌上的那本EC。
她手里现在这本EC,从某种意义上说,有“更高的”价值。因为这本书,从头到尾做满了笔记。每段代码旁边都有一段持有者自己的思考,每个作者提出的问题都得到了持有者的回答。
后来,陈淼带着书返回活动现场,一路上遇见无数失落的面孔。
等她抵达咖啡厅,果然,活动提前结束了。
那时候。
21岁的陈淼,肩上挎着干瘪的帆布包,与皱巴的棉布裙耷拉在一起,平底鞋踩在地砖上能发出遗憾的嗞声,失望地从天街挪步出来。
她至今也不知道,那天的活动为什么突然结束,那本被陈孚里签过的EC究竟去了哪里。
所以她很想,把那天的活动继续下去,就她跟陈孚里,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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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孚里不知不觉把车开到陈淼家楼下,车里洋溢着满满的薄荷香气,他这一路上口中的糖就没断过。
比跟家人吵架更令他感到烦躁的事情,好像是,她那通不知道打给谁的电话,以及,那条发给她却得不到回复的消息。
他没有再继续给她发消息或是打电话,只是打下车窗,默默看着单元门和楼道。
半开的智能单元门,密码锁形同虚设。窄瘦的楼道里,声控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有大人吵架,有小孩哭泣,还有醉汉跌跌撞撞走进去。
陈孚里收敛眼眸,“她住的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这里能写东西吗?”
他拿起手机,点进编辑框的动作,因为那条还没有得到回复的消息,停顿下来。
他把手机撇在控制台上,重新发动了车子。
她的笑声也从他脑海里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