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王温娘闻言才没去喊赵秀才回来,叫赵寒枝站的更近,压低声音道:“可吃饱了?你爹说的对,稀的刚吃完就饿了,你没瞧见,刚才你大哥出来舀水,饿的摔了个跟头。”
“大哥正是要多吃的时候。”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赵文就处于这个阶段的末端,奈何家里没吃的给他吃,又要长个子,能不犯晕吗?
“家里还有一个地瓜,你和文幼烤了吃去。”
王温娘虽然压低了声音,可赵三娘就在旁边,没理由听不见,赵寒枝不由往她那看了一眼,赵三娘专心编草席,像是没听见。
赵寒枝感到头疼,她不应该对王温娘把好东西留下给亲儿子亲女儿吃而对任何人内疚,问题是赵三娘年纪真小,赵寒枝有种背着小孩吃东西的错觉。
“让文幼和大哥吃吧,我不怎么饿。”赵寒枝说完,就听见赵三娘那边啪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王温娘话锋一转,“那还是不烤了,留着明天一早烧饭,文幼是吃多少都不够的。”
王温娘忽然疑惑地往赵寒枝背后看,“咦,你拿的什么,刚才闪到我眼了。”
赵寒枝含笑,“娘猜猜看。”
王温娘不敢回答,她刚才好像看见……好像看见那支寒枝姥姥打给她的银簪子了!银簪子被她当了三两银子,又给赵秀才‘祸害’了一两多后,家里足足吃了两个月。
打这只银簪子那年,她才十六七,赵秀才当时也是有名的才子,寒枝姥姥说假以时日女婿中个秀才,说不定还要考举人做官,要对着秀才娘子的派头给她做嫁妆。
唉,现在是考上了秀才,怎么过的比木匠爹娘还差?过往种种不提也罢,只是这只寒枝姥姥花费许多才打出来的银簪子就这样给了店铺,终究还是不舍的。
当年她拿到簪子欣喜极了,从来都没见过那么贵重的簪子,还蠢极了的和寒枝姥姥说,要当传家宝,传给往后的女儿。寒枝姥姥可把她笑话了一顿,道:“你丈夫要是做了官,这等小玩意,你家千金小姐可看不上的!”
唉唉唉!日子过的真惨!
赵寒枝发现王温娘不敢相信,就将簪子彻底拿出来,寻找一番后,插进了王温娘的发间,“前些日子去镇上借书,正巧看见了娘的簪子,与李家大伯做了小生意余下点钱,刚好将娘的簪子赎下来。”
王温娘摸摸簪子,便捂着脸哽咽,又将赵寒枝半揽住在怀里,“呜呜呜呜,枝娘啊。这个家里,就只有你和文幼打心底疼着我。”
旁边的赵三娘吃惊的久久瞪大眼睛,待反应过来急忙追问:“枝娘,你做的什么生意赚了那么多钱?”
赵寒枝随口道:“就是上次做的香皂,托着李家大伯在他铺子中卖。”
赵三娘懊恼的一拍大腿,“没想到那种东西真能卖钱,要是知道,我也帮着你做。”说完又期期艾艾的问道:“那李家大伯还要香皂不?要是如此轻松也能赚银子,我就、我就不去胡大户家里做活了。”
赵寒枝捣鼓香皂的时候,赵三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以为她是在玩,心里嫌弃了一顿没当回事。这下眼巴巴的看着 王温娘,怕她不愿意自己也留在家里。
王温娘与有荣焉,对着赵寒枝慈爱的道:“三娘才说好的,要上姓胡的家里浆洗衣物,赚两个钱给文长他们念书。你要是要她帮忙,就叫她留在家里帮你。哎呀,我的儿不仅会念书,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小小年纪比她爹赚的还多。”
赵寒枝被夸的快要脸红,奈何王温娘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又说了一通能用来夸三岁小孩的话,才勉强住嘴了。
“好,三姐来帮我,我自然能更省事。”赵寒枝很快答应下来。
把生产推给赵三姐,销售推给李狗子,赵寒枝直接当个甩手掌柜。
*
夜深,赵寒枝写了一会字就困倦的厉害。
她现在年岁太小,精神不足,折腾了一个白天已经消耗完精力,遗憾的躺回床上睡觉。睡着后夜晚短暂,天不知不觉就变灰,偶尔醒来,便隐约听见赵文幼在那边梦呓。
窗外有人晃动,是赵秀才早早的起来,正在洗漱。他考了秀才后的十几年来都勤勉刻苦,日日起的比耕田的农户都早。
经过赵寒枝的房间,赵秀才在外边踌躇,片刻后还是从窗户探出了一只手,捏起赵寒枝昨晚写的字看。
看了一会,听见他喃喃的声音,“好字,写的这样一手好字,文章狗屁不通又如何。哪个考官见了不欣喜呢?不出三年定能榜上有名。”
喃喃了半晌才将纸张放回桌上,压在一块充当镇纸的鹅软石下。
赵秀才又是痛苦又是自豪,“我要是有这等天资,何至于屡试不中。”
那边,赵文长和赵文庸两兄弟也陆续起来,饿了一夜面色发青,睡也没睡够,起来差点踢翻了尿桶,步履蹒跚的走出房间洗漱念书。
赵秀才见状也不再患得患失,继续教导两个儿子念书。
洗漱后,三人端坐在房间,摇头晃脑朗读诗文,一个时辰过后均已经饿的头晕眼花。厨屋里炊烟升起,王温娘和赵三娘进进出出,蒸了一锅大馒头,又熬了一锅米汤,往里面加了两块冰糖。
端上饭桌,赵秀才三人目瞪口呆,惴惴不安以至于不敢动筷子,“娘子/娘,今日怎么吃的那么好?”
王温娘仍然看不惯这父子三个,“有你们吃的就吃。”
倒是赵三娘塞了一个馒头给大哥,低声说:“枝娘赚钱了,昨晚给了娘不少,这个月是够吃了。”
三人震惊的左右看看,却没看见赵寒枝来吃饭,一时间不知道先问哪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