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和进屋后,吴伯带来的两个仆役也进入了厅里。
两个小厮手里都端了一盆水。他们放下手里的水盆,吴伯替晏和卷起袖子。
晏和伸手去洗,水里泛出红色,待他洗完,整盆水都红了。
用帕子擦干后,又用另一盆水清洗。
洗完手,吴伯和小厮都退下了,屋里血腥味却未散去。
远远看着这一幕,翠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晏和始终神情淡漠,似乎习以为常。
“王爷可有受伤?”魏绵上前一步柔声开口。
晏和看向她,见她眉头微蹙,眼里是担心,不见丝毫惧怕。
翠雀亦看向她,不知该惊奇她演技出神入化,还是赞叹她胆子大,总之浑身找回了些温度。
晏和没有开口,魏绵缓步走上前,拉起他的手仔细查看。
晏和没有退开。
他的双手白净,骨节分明,温热硬朗。
能让晏王受伤的人不知出生没有,魏绵知道他不可能有伤。
他身上的血腥气还是很浓,魏绵握上他的手腕,他的脉搏轻缓,呼吸几乎无声。
晏和顿了片刻,拿出手腕:“没有。都是别人的血。”
魏绵顶着十二万分精神,精准察觉他的声音少了疏离。片刻之间,一念之差,她选择了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她想着,左右也就几日而已,让晏和放松愉悦,百利无害。
“衣服上也有,我来帮王爷更衣。”魏绵仰头笑道。说着不等晏和回应,去柜子里找了一套衣服过来。
翠雀后知后觉来帮忙,走近了,闻到浓重血腥气,又没出息地站定不敢动。
“不必了。”晏和开口,嗓音低沉,“本王要沐浴。”
“我帮你。”魏绵贴心道。
“不用。”
晏和拒绝得坚决,魏绵便不再劝。
晏和接过魏绵手里的衣服,转身离开澹润居,他不用澹润居的浴间,去了别处的浴房。
晏和还未走远,翠雀就要开口说话,被魏绵一把死死按住她的嘴。
魏绵眼含警告,翠雀下意识闭紧了嘴。
待晏和走远了,翠雀一下瘫倒在地:“好可怕,晏王杀人了……你真的不怕吗?”
魏绵笑:“他又不杀我。”
翠雀压低声音:“可他满手鲜血,都是人的血。他刚刚才杀了人!”
“他是金鳞司的头,杀人怎么了。”魏绵不以为意。
翠雀抿了抿唇,挣扎了片刻决定跟她说清楚。
“你好像不知道,晏王修炼魔功,每天都要杀一个人,不然会血性大发,六亲不认,连枕边人都杀!”
翠雀神神叨叨,仿佛在说什么惊天秘密。
魏绵笑了:“哪里听来的笑话。”
“相府里的丫鬟女使……”见魏绵眼含讥诮,翠雀急道,“真的,上京城所有人都这么说。”
魏绵还是笑。
翠雀不知,关于所谓阎王的传言,江湖上的说法有过之而无不及,可她所见的晏王,分明只是一个血肉做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魏绵不再听翠雀胡说八道,只摩挲着手指,但笑不语。
怪她现在没有功力,不然方才扣着晏和的手腕,轻松便能制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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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寺少卿扈明燧深夜来访晏王府,晏和在书房接待他。
他这几日因新婚休沐,金鳞司便出了大事,好在护国寺还算平稳,晏和借调了护国寺的人手搜查魏不绝,扈明燧正是来汇报此事。
“武威堂的人已经全部退出了上京。”扈明隧道。
“这几日辛苦你了。”晏和道。
“王爷日理万机,属下只能帮上一点忙,实在惭愧。”扈明隧低首。
晏和不接话。
护国寺专管大荥外族细作,维护大荥国体。
名义上镇国将军府扈氏与晏王府协管护国寺,实际上护国寺的暗桩只忠于镇国将军府,有些情报,连晏和也无法插手。
为了找到魏不绝,晏和不得已请扈明燧帮忙,对他却并不热情。
扈明隧本还想说什么,见他无心再听,转而说:“魏不绝的通缉令上,没有画像,恐怕很难找到他。”
“此事已划归金鳞司全权管辖,护国寺不必再参与。”晏和道。
扈明隧顿了片刻道:“王爷不必与我分得如此清楚。”
“你我各有自己的路,若不分清,明燧要替本王担待半个江湖么?”晏和抬眼,眸中寒潭冷冽。
扈明燧思索片刻,道:“这两日王爷休沐,还不知道朝堂对前日上京混乱的说法。”
晏和面不改色。
“王爷自是顶天立地,无需结党,可两方风暴交加之际,王爷无所畏惧,也该考虑晏王妃。王爷的名声向好,王妃往后也能轻松些。”
扈明隧此次试探,也存了些为晏和考虑的心思。
晏王府总是高高在上,不涉朝堂之争,但没有人会允许如此强大的势力不可控,区别在于有人有底线,有人不择手段。
扈明燧说得隐晦,他想晏王不可能不明白。
不想晏和彻底冷下眼道:“风暴若是吹到晏王府,便看倒下的是谁。”
扈明燧再次触到墙壁,神色凝重。
他无话可劝,行礼告辞离去。
晏和看了眼窗外,他才刚娶了个不认识的妻子,这些人就以为他有了软肋么。
晏和抬手揉了揉眉心,揉完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