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所有的银票收入盒中,石勇不肯假手他人,自己将盒子夹在腋下,随了叶冲,一群人趾高气扬的出了银钩赌坊,那位士子自然也在其中。
“先生如何称呼。”
一边走,叶冲头也不回地问。
“王殊。”
回答的简单明了。
“之前可曾典身给成彪?”
“不曾。”
“那为何肯答应作他的赌注?”
“不想死。”
听到王殊的这个回答,叶冲不由得大笑起来。
这家伙,看着一副木讷样儿,想不到竟还是个妙人啊。
回到叶楼,叶冲吩咐后厨弄些吃食上来。
别的那些暂时充作打手的,石勇的兄弟,自在楼下寻了两桌大快朵颐,而叶冲却是带了石勇和王殊去了后院。
进房坐下,叶冲立即开口吩咐,半点客套没有。
“几件事,等吃过了饭,还请石大哥立即去办。”
“嗯?!”
看叶冲神色郑重,全没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石勇立即就打起了精神。
“叫兴和帮的兄弟盯紧成彪,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这货十有八九要逃。这家伙,这些年来在这秦州城里恶事作绝,咱们也该替这老天收了他。”
斩草除根,叶冲绝不允许一条记恨上自己的毒蛇再蹿回草丛里去。
“逃?他为何会逃?”
石勇有些不大理解。
叶冲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望向王殊。
明白叶冲意思的王殊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缓缓开口。
“银钩赌坊,成彪不过是挂个名,真正老板是范宣。这一次成彪输了好几十万两银子,事情要是叫范宣知道,不剥了他的皮才怪。”
“明天就拿着这银票去宝通银号将银子全部兑出来。”
叶冲接着又吩咐下来第二件事情。
只是他在说这话时,王殊的眼睛明显一亮。
“这又是为什么。”
石勇又问。
这一次不等叶冲吩咐,王殊就开始解释。
“宝通根本就是范宣的产业。秦州城中的宝通银号存银有限,怕是还不及这盒中银数。你拿着这些银票去兑银子,若是他兑不出银子,那么银号的声誉就要毁于一旦。可是要兑这银子,他要么向别家商号拆借,要么,嗯,我想应该会将他在城中的那几家当铺中的存银,以及家中存银全部挪转过来兑给你。这样一来,没了周转的银钱,他家的商号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奥。”
石勇点了点头,倒是听明白了。
“再有,你那马栏山的人也应动一动了。”
这一次就连王殊都是一脸的雾水。
“动马栏山的人,你小子这是要做什么?”
叶冲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有一人的声音响起。
听到这人的声音,石勇吓的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连忙跑过去拉开了门,将石涟让了进来。
叶冲讪笑着起身过去要扶老人,却被对方黑着脸一巴掌拍开了手。
可是看旁边,王殊却恭敬的拱手弯腰,那一副模样,竟似学生见了老师一样。
“哼,好嘛,人都说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果然不假。竟叫老夫在这里遇到了你。”
说着话时,老人已经在王殊面前停下了脚步望定对方,那张老脸阴沉的都快要滴下水来。
“学生不才,有负老师期许,还请老师责罚。”
在叶冲和石勇二人惊讶不解的目光中,王殊一撩袍襟,恭恭敬敬跪倒在了石涟面前。
“哼,不敢当,老夫何德何能,敢作阁下老师?我倒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避过我的耳目,藏身到银钩赌坊里去。只可惜老夫教你的那些东西,竟被你如此糟蹋。”
说着话,石涟一甩袍袖,拉开椅子,径自坐了下来。
看着王殊还是那般直挺挺的跪着,竟不辩解,石涟更气,拾起桌上酒杯就要往其头上砸去。被眼明手快的叶冲一把抢过。
“老爷子这是生的那门子的气?看王兄这样子,原是您的门生?”
叶冲陪着笑脸问了一句。
“哼。”
听老人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否认,叶冲心中一时也就有了谱。
“可叫王兄起来回话。这其中便有什么误会,也能说得清楚。”
“哼。”
又是一声哼。
叶冲笑着一把将王殊从地上拉了起来。
拉了王殊坐下之后,好奇心爆棚的叶冲问起其中因果。
“奉义二年,陛下因受阉宦教唆,意欲起兵北伐,老师苦劝不听,更被责令回府静思。之后羌堡之变,三十万大军尽成土灰,若非种侯挥师急援,陛下几无回銮之时。”
这他娘的,活脱脱一个明英宗吗。听着王殊的叙述,叶冲心里不由惊笑。
“有此教训,陛下原该静思己过,明辨忠奸,重用老师才对。可他竟然以庙算不足,以至失军为借口,将这战败的责任全都推给了兵部。而朝中那些大臣竟也是指白为黑,最后将就这罪名扣在老师头上。”
“哼。”
石涟冷哼一声,转头问叶冲道。
“此事你以为如何?”
叶冲咂了咂嘴,想了想道。
“阁老能够安然致仕,叫我来看,已经算是邀天之幸了。若非有见于此,你老为何不曾为自己辨上一句?”
“你怎知我不曾为自己辩解过?又怎知陛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