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尺长,你和我一道去看看?”
刚从老太太的禅房出来,江锦舒便开口邀约她。
陈英抿了下唇,转过身,嘴角一弯梨涡浅浅,笑如四月海棠娇媚,灼灼晃眼。江锦舒突然就怔住,脸上有一瞬不自在,随即转开视线。
方才在禅房里听江锦舒和老太太闲谈,陈英也略微知道江严两家对结亲一事都是默许的,不然也不会让江锦舒去武安侯府小住。
先前老太太说要到寺里进香,原是想邀江锦舒一起去,再让言昱安陪同护送,指望给这对表兄妹制造些个机缘相处,结果派去太学的小厮回来传话,说世子爷忙于课业不得闲。老太太算盘落空便想着找补一二,这才叫她做陪好让江锦舒不至于冷落。
想明白自己的作用,陈英不由笑着点头应好,便和她一起朝放生池方向去。
天朗气清,云絮悠游,青砖素瓦掩映在松柏翠竹间,偶有几声清脆鸟啼,越发显得寺院幽静安宁。不同于侯府深宅的雅趣闲适,这里处处透着肃穆清寂,好像身处其中真就能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陈英目光四处流连,瞧着什么都觉得新奇,倒是江锦舒以前来过,对寺中景致并不觉稀奇,脚步便越走越快,渐渐和陈英拉开些距离。
到了放生池畔,远远就看见银杏树下铺陈桌案纸笔,一人正高抬手臂悬腕挥毫,微风盈袖,衣袂飘卷。虽看不到桌上画作如何,光是瞧着那道风姿从容,挥洒自如的背影便足以令观者赏心悦目。
江锦舒眼睛一亮,脚下生风直往前走,谁知才走两步就打了个趔趄,脚底腾起一团灰黑烟尘。低头一看,她的绣鞋和裙摆被香灰沾染得脏兮兮的,那蹲在池边洒香炉灰的小沙弥见状也吓得躬身连连道歉。
“这人来人往的,你说你蹲在这做甚!”
江锦舒气恼得直跺脚,弯下腰用帕子掸着裙摆,一边郁闷地皱眉看向陈英,“我先去换身衣裳,待会儿再来寻你。”说完也不等陈英反应,扭头便急匆匆走开了。
本想陪她一起回去,可话还没出口江锦舒就已经走远。两人原就不相熟,结伴相处就有些拘束,这会儿分开陈英反倒觉得轻松。索性慢下脚步,在放生池边扶着栏杆看了会儿乌龟和游鱼。
“姑娘,还真的是你!”
一道爽朗中带着喜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英蓦地回头,与身后男子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愣,随即又相视一笑。
陈英朝他盈盈一拜,出于礼貌腼腆地问了句,“公子也是来进香的吗?”
日光下池水清凌,折射出细碎的波光,映在她莹白的面颊上。照在她明澈的眼睛,粉嫩的唇瓣上,给她添上一层足以令人心醉神迷的惊艳,几乎是下意识地,男子又往前走近了些。
“那倒不是,在下已经在寺里住了两日。”
他脸上泛起笑容,目光灼灼地看向陈英,忍不住又道,“能在此地与姑娘邂逅相遇,林某实在是三生有幸,心中甚为欢喜。”
这话说得就有些逾距,虽说先前二人在书画斋见过,当时他还要解囊相助,但两人到底是素不相识又男女有别。此刻近旁又无丫鬟仆从,理应避嫌才是。
陈英只觉得脸颊如火燎,心里只盼着江锦舒快些回来找她。偏生面前的男子嘴角还带着笑,目光如炽地打量她,一边拱手行了虚礼,“在下林砚青,敢问姑娘芳名?”
明明举止斯文且彬彬有礼,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就是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陈英低着头正想避开他的目光,刚换完衣裳的江锦舒就袅袅婷婷走了过来,视线在他二人身上轻轻掠过,便笑着看向陈英道,“远远就瞧见你们了,可是我来的不巧?”
见陈英脸色尴尬,江锦舒倒是难得善解人意一回,抬眸扫向林砚青,当下声音微提道,“阿英还得陪我去看观音画像,就不打扰公子赏景的雅兴了。”
说着她就拉着陈英转身便走,世家千金的骄横自傲显露无疑,越发衬得被她强拉走的陈英温柔敦厚,甚至有些楚楚可怜。
望着她们渐远的背影,“阿英”二字在唇齿间反复咀嚼,过了好半晌,林砚青恍然回神,这才提足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