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们同吃同住,同甘共苦,内心更是激荡不易。
没人知道,这时候随侍在言昱安身侧的陈英,双手捧着圣旨,她默默望向满座的将领,眼底竟泛起了泪,她想起记忆中父兄身着甲胄时的身影。
正独自愣神,就看见面前伸来一只手。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只是一脸茫然顺着那手看过去,不期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整个人都惊颤了一下。
她下意识脱口问了句,“怎么了?可是要唤平康过来。”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言昱安不答反问,认真看向她,发现她眼眶发红,又轻轻捏了下她的手背,发觉是温热的,这才放心下来,“我让人带你去下榻的地方用些饭食,你再看看缺些什么,也好吩咐人去置办。”
自从那次被刺客刺伤后,言昱安和她几乎是寸步不离。有时甚至不用她张嘴,便能敏锐地觉察出她细微的变化。
都不知他如何在这样嘈杂的场面下,还能分出心来留意她,“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云州?”
“就快了,此地距云州不到三四十里,这两日我和韩将军办完交接差事,大抵就能动身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回云州,她心情立时便好起来。
她被亲卫带出营帐,先是在下榻的营帐里用过饭,然后收拾好床榻被褥,便守在火炉旁烤火看书,一边等着言昱安回来。
不成想,这一等便等到深夜,还是迟迟不见人回来。她困得实在撑不住,就裹着言昱安的大氅趴在案几上睡着了。
到了第二日早上,等她醒来时竟发现自己是躺在床榻上,温暖的被窝瞬间让她想起昨晚模糊的记忆。
依稀记起有人将她抱到床上,只是她当时太困,眼皮都没能睁开。
一种莫名的紧张涌上心头,她掀开棉被,发现自己身上衣裳完好,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起来简单梳洗后,掀开门帘,一片明晃晃的白光刺得她眯了眯眼。
平康见她被雪光刺眼,赶忙把门帘放下来,又将温在小炉上的米粥端进来,嘱咐她趁热喝下,
她接过道了声谢,便捧着碗坐在火炉前,有些不好意思的吃着。
今早世子爷出去时,便发觉他面色疲乏,随口问了句可要请大夫瞧瞧,就被他一句不必,搪塞过去。
平康放心不下,趁着言昱安不在,他瞥了眼陈英,小声试探着,“姑娘,我今早瞧世子爷像是身子有些不适。”
“他生病了?”陈英一脸紧张地望向他,眨了眨眼,可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我昨晚睡得早,都不知他夜里什么时候回来的。”
平康似是想到什么,神色有些微妙,嘴里小声嘟囔了句什么,也听不真切。
等到言昱安从主帅营帐回来时,陈英正抱着个汤婆子,守在火炉边等他。同言昱安一起用午膳时,陈英见他神色如常,倒也没再担心。
过了会儿,还是没能忍住,悄悄问了他,“你昨晚都干什么去了?”
她并未直接问,她知道言昱安不愿找大夫瞧病,倒也不是讳疾忌医。
只因从前他但凡身子抱恙,便会惊动他母亲秦氏,也必定会闹得满院下人提心吊胆,少不得一两个下人受罚挨板子。所以后来即便是身体不适,他都会隐忍着,偶有小病小灾也都是硬抗,后来也渐渐养成了习惯。
“昨晚散宴后,又被韩将军留下叙谈至深夜。”言昱安握筷子的手顿了下,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昨夜回来就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刚把她抱到床榻上,又被她扯住衣袖。还没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回,便觉得腰间一暖,她把脸埋在他的腰腹间,吐出的气息热热的,口里还发出模糊的咂嘴声。
他握住她的手腕,刚想要拉开,怀中的女子轻轻一扯,便令得他身不由已地向榻上歪去,不等他反应,女子已就势往他怀里钻去。
他揽住怀中纤腰,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虽早已将她看做自己的人,可也知此时还不是时候。言昱安也怕她多想,便特意解释了句,“回来的太晚,便没叫醒你。”
无意间瞥见女子的纤腰,他若无其事地夹了块肉,放进陈英的碗里,“你身上的伤刚好,还需再养养,你多吃点。”
“嗯。”陈英应声,心里说不清是踏实还是失落。
她今年刚及笄,个头才刚到他肩膀,却已经显现出女儿家的纤柔身段,脸上虽还有些青涩单纯,身子却已经如三月柳枝,仿佛一夜间抽芽长开了。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相貌,却又平添了一份娉娉袅袅的娇媚之态。
暖炉烘烤下,脸颊像抹了胭脂,红扑扑的,越发衬得五官明艳,仿佛这一刻冰雪消融,只有炉火散出腾腾热气,热浪直往言昱安身上扑,热得让他心神不安。
转开视线,一贯清明的眼眸变得黯淡,在没人瞧见的地方,他的眼尾安静垂下,过了半晌,才响起他沉磁低哑的声音,“阿英,我们……”
“我们是要出发去云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