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归清冽眼梢淡淡睨着他，并未接话。
谢慎行握着手，语重心长长叹了口气，直说自己的目的：
“作废了也不要紧，你如今不是整日在宫中行走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懂不懂？”
谢允归微皱眉，语声凉漠：
“你又想什么歪…？”
谢慎行，“我能想什么？”
“我早便跟你祖父说过，女生外向，你大堂姐她嫁出去，便再不能算是谢家人了，你看看她这些年，何时想过谢府，想到过我这个叔父？”
“同长公主联姻，这么好的婚事，何不落在咱们谢府里，不比便宜齐临渊那兔崽子实际？”
“那草包东西，一无是处，还不知惜福，哪点儿比的上我谢家儿郎？”
“你日常出入宫廷，与陛下和长公主都好讲话，帮着把那门婚事搓黄。”
“然后给二郎撮合个机会，让长公主和二郎，共结连理。”
“为父看，他们二人实在般配！”
宋予鹿和谢允安？
谢允归绯薄唇线轻扯，心生嗤笑。
可真敢想。
似是看出他面上神色不对。
谢慎行脸色僵了僵，又稍稍缓和语气。
他苦口婆心地说：
“不是为父偏心，你虽是长兄，按理来说长幼有序，该先给你说亲，再轮到二郎。”
“但你都已经二十七了，在庙里出家这些年，不是早已看破红尘？为父不好逼你。”
“何况你如今官拜帝师，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后若是想开，这金陵城里世家闺秀，还不任凭你挑选？”
“二郎就不同了。”
“为父找人看过，他命又硬！接连克死了两房正妻，又身无官职，金陵城里像样的世家女，谁还愿意嫁给他？”
“他这命，非得是金枝玉叶能压得住。”
“以前不敢多想，如今那金枝玉叶不是有谱儿了吗？这才不得已，与你开这个口。”
“你们是亲兄弟，得相互扶持，二郎若尚了长公主，于你来说也是如虎添翼啊！日后这朝中，还不都是咱们谢家说的算？”
“大郎，你明白为父的苦心吧？”
谢允归不想明白。
他掸了下衣袖，侧颊凉漠站起身。
“树大招风，谢家今日已至权势鼎盛，该慎始敬终，方能行稳致远。”
言罢，清淡扫了眼谢慎行，“帝师已然出自谢氏，长公主的驸马，绝不能再出自谢家。”
“夜深露重，把你脑袋里的水倒一倒，早点歇了吧。”
撂下话，他片刻没再停留，提脚径直离开。
“唉~”
谢慎行瞪着眼，豁地站起身，指着他背影提声训斥。
“你这是什么态度？！为父好生与你商量，你竟爱搭不理，你这不孝子，忤逆生父……”
背后骂骂咧咧的话，随夜风飘散。
谢允归与崇崖走出外书房拱门。
崇崖叹息摇头，“想谢家老太爷，也算是名扬北洲的大学士，当初还是大夏先帝的帝师，又任太傅，为大夏政绩出过多少良策，名垂青史。”
“没成想，他的儿子，竟如此糊涂荒唐…”
谢允归鼻腔溢出声淡笑，“他若不糊涂，这帝师之位，还轮得到我？”
崇崖一听，也是。
他摸着鼻梁啧啧有声，“谢家没了老太爷，却又出了大人您，真是他家祖坟冒青烟，积攒的功德够厚。”
“不然就凭这些个扶不上墙的，富贵荣华也就到头儿了。”
“这也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哈？”
谢允归单手负在身后，薄唇轻扯。
“受人恩惠，泽其后辈，也算理所应当。”
崇崖听罢，不知想到什么，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圈儿。
“大人，不过属下听着，谢慎行这次出的歪主意，也不是没有道理……”
谢允归微微侧脸，听他说着。
崇崖，“先帝只祈元帝与相宜长公主两个子嗣，倘若相宜长公主真嫁到谢家来，那谢家在朝中的确只手遮天，这于我们岂非有利？”
谢允归修眉皱了下，“你脑子也被驴踢了？”
崇崖嘴角扯了下，嘿嘿笑说：
“属下知道，此时我们根基不稳，不好跟手握重兵的齐王反目，但退婚一事，也并非因我们而起啊。”
“大人您想，若是相宜长公主她直意退掉与齐临渊的婚事，而后，又自己非要嫁到谢家来……，这可就怪不得咱们了！”
“唉~，大人，您说属下说的可对？”
谢允归眉心压低，冷冷剐他一眼。
“你觉得呢？”
崇崖笑脸僵住，讪讪咂了咂嘴。
两人走回院落，上台阶时，他依然憋不住，嘟嘟囔囔说。
“属下的意思是，她兴许瞧不上谢允安那恶心玩意儿，但若是瞧上别人呢？譬如说…大人您…？”
崇崖越说声音越低，还歪头小心端详自家大人脸色。
谢允归脚下一空，身形微不可察地踉跄了下。
他缓缓侧过脸，眼尾视线冷冽，盯得崇崖后脖筋一凉。
于是连忙撇开眼，摸着后脑勺，装模作样欣赏月色，哈哈干笑岔开话题。
“啊~，今儿夜色真不错啊，大人你看，啊哈哈……”
谢允归懒得搭理他，淡淡转过头，掀袍进了堂屋。
崇崖干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