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远当时任户部主事,不过是个六品官儿,他老母亲也没有封号,断然没有资格入宫谢恩。”
“但齐王妃带她来鹤华殿谢恩,还屡次在与秦府的来往中,顺带捎上相宜长公主的亲近之意。”
“秦思远的母亲是乡间农妇出身,自然愚蠢不堪,她在金陵城社交时,屡次得意扬言,秦思远受长公主与齐王府器重,将秦思远架上高台。”
人怕出名猪怕。
秦思远有这样一个母亲,便是他再有真才实干,仕途上也很难走的长远。
宋予鹿歇了口气,悠然捡了枚紫莹晶润的葡萄,慢慢剥皮,又含进嘴里。
她斜睨谢允归一眼,接着说:
“前程似锦又相貌堂堂的新科状元郎,满金陵城的名门闺秀,谁不想嫁?”
“世家当然要与齐王和长公主暗中较量,后来秦思远,做了他顶头上司,户部尚书薛世昭的女婿。”
“金陵城五大世族,谢沈薛柳杜。”
“先生,秦思远选了薛家,注定与你背道而驰,如此,你还要捧他吗?”
【娘亲你……】
宋予鹿脸上很淡,“你闭嘴,没问你。”
谢允归原本还略有思索,却因‘母子俩’这两句打岔,而稍敛心绪。
他看着宋予鹿,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
“殿下,不喜欢秦思远此人。”
【娘亲当然不喜欢,这人他……】
宋予鹿牙缝里咬字,“我让你闭嘴。”
团团:【……】
谢允归见此,却是来了几分兴致。
“殿下何不说说,想劝臣不用秦思远的理由?”
宋予鹿远山眉轻挑,“我说了,他最终会娶薛氏女,与薛家为伍……”
谢允归摇头,“那是之后,当下,他还没有与世家为伍,也寻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去办这趟差事。”
“既然殿下说,秦思远能将南下赈灾的差事,办的极漂亮,甚至不惜惹恼世家。那此人,我们现在能用,至于以后…”
他淡淡勾唇,“有殿下这番提醒,以后秦思远的路,变数可由我们操控。譬如不让他进户部,再譬如,提前截断他与世家联姻的可能。”
宋予鹿对他这番举一反三的言论,感到无言以对。
“先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无需相宜来提醒你吧?”
她端详了眼谢允归,满眼不认同。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何况他的问题,并非全在他自己身上,最重要的,是他的母亲秦老夫人。”
“有那样一个愚钝不化的老母亲,在朝为官者,家宅不宁是大忌,秦府后面婆媳反目,又闹出宠妾灭妻的丑闻……”
谢允归神情很淡然,“听殿下这样说,此人的官途注定也走不远。”
“既如此,趁他尚算有用,又何不尽量用一把?”
“或者,臣不用他,殿下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宋予鹿当然有,“新科探花郎柳亭云啊,他不是你的人吗?”
谢允归额角微绷,似被噎了一下,背脊骨潮冷悄然蔓延。
他筹谋多年千帆部署,有些事在宋予鹿面前,却是如此透明。
敢说整个大夏,除了他和身边心腹,也只有宋予鹿知道,世家柳氏族内毫不起眼的偏支次子柳亭云,是他谢允归的人。
她知道的太多,但凡与他不一条心,便会是个极大隐患。
本该除掉她……
宋予鹿靠回摇椅中,慢悠悠晃悠着,语态随意。
“我知道,你是想暗中悄悄扶持柳亭云,用秦思远来做烟雾弹,转移世家与齐王注意。”
“今日特地提醒先生一遭,也不过是想让先生别对秦思远这个人心存侥幸,早晚他也要叛离先生的。”
“倘若先生此番,坚持要用秦思远,我也无话可说,后面的事,你有心理准备便好。”
谢允归缄默片刻,依然问她。
“所以,殿下究竟为何,如何讨厌秦思远,甚至想要,从头就斩断他的仕途路?”
摇椅的晃动缓缓停下,宋予鹿轻睨他一眼。
“你非得知道不可?”
谢允归端修眉宇轻挑,那张冷峻寡淡的脸上,竟难得流露出几分兴味来。
他说,“人总归都有好奇心,臣也不例外。”
当然,若宋予鹿实在不想说。
他故技重施,回头再从那小东西嘴里套话,也不是多难办得事。
团团憋了半晌,这会儿实在憋不住了。
它迫不及待:【娘亲,你要不想说那糟心事,团团替你说呗?】
宋予鹿一脸木色,在摇椅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谢允归,不言语了。
团团嘿笑,开始吧啦吧啦聊八卦。
【娘亲她当初与那齐临渊置气,大张旗鼓豢养男宠嘛,外面人口口相传,长公主荒淫无度,杀人如麻,舆论将娘亲传的极其不堪。】
【那秦思远,又长得人模狗样,秦家老太太便以为是长公主瞧上了他,后面有机会见到娘亲,还私下里与娘亲透漏,可与秦思远……】
谢允归清隽眉宇轻挑,“原来如此。”
想是,人口舛讹长公主荒淫无度,却唯有这个秦老夫人敢当着长公主的面说。
长公主自然对其怒愤厌恶。
【嘿,不过是个愚蠢老妇人罢了,到犯不上同她一般见识,最可恨的是那秦思远,怕是被他老娘给洗了脑子,竟也自诩英俊倜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