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亲爱的校友们潮水般的美好祝愿几乎要把我给整个淹没了。不论是清早那颗被潘西强行戳入我餐盘中的黑椒肠(她嘴硬地声称只是不想让我因营养不良晕倒在赛场上给斯莱特林丢脸),还是魔法史课上防不胜防的投掷向我座位的纸团(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种字体的“祝你好运”和“加油”),一直到午餐时分,每个人都在用五花八门的行动时刻提醒我今日要面临的严峻考验。
“行了,别挤在这儿!不要再给她压力啦!”黛西尽职尽责地为我驱赶着叽叽喳喳的旁观人群,她看上去可比我要紧张多了。
“如果我不是参赛勇士,我才不会到现在还在礼堂逗留。”喝完面前的汤,我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再晚一些,前排最好的位置可就要被坐满了哦。”
话音刚落,面前的视野顿时便开阔了许多。原本在人堆里相当显眼的韦斯莱双胞胎像两道红色咒语般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负重前行的李·乔丹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他怀中抱着一个硕大的木头箱子,随着他的跑动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还有几张票据从木板的缝隙处冒出头来——那是他们在校内开设的迷你赌场,刚刚已经有不少人和他进行了邪恶的金钱交易,哪怕是当着我的面,也没几个慧眼如炬的人把赌注压在我身上。
“你也去抢位子吧,亲爱的。”我转头催促起了身边的黛西,这个不安的小姑娘已经把每块指甲都抠过一遍了。
“我……我还是陪着你吧,我是说,给你加油什么的……”
“如果你真的要为我加油,不妨趁现在为我买上几注。”我掏出几枚硬币塞给她,它们是我从旧棉服口袋中翻出来的意外之喜,“想到这些钱在今晚就会翻倍,我简直干劲十足!”
黛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乖乖地抓起那可怜的六西可去追李·乔丹了。直到最后一个吃饭慢吞吞的家伙也离开了礼堂,我才收起若无其事的伪装,一头栽在了恢复整洁的餐桌上。
昨晚我休息得一点儿也不好。持续整夜的梦境像一片混乱的星云,数不清的攻击咒语在其中无规律地打着旋儿,中间还夹杂了难以被我分辨但绝对会被裁判察觉的黑魔法。每一条咒语都在以诡异的腔调怂恿着我,希望我能在比赛时做出“正确且有效”的选择。
就这样,我几乎在梦中复习了从穆迪那儿学到的全部知识点,早晨醒来困倦得差点要把清凉的留兰香牙膏涂抹在眼皮上。再加上经历了整整一上午的魔法史课的煎熬(托那些热情同学的福,我每次想打瞌睡都会被飞来的纸团砸中脑袋),因此,比起去寒冷的场地上和火龙搏斗,现在我更想在某个温暖的地方放松地睡上一觉——拜托,这本来就是午休时间啊!设置赛程的人未免也太残忍了吧!
又硬又凉的餐桌自然比不过松软的铺着绒被的床铺,但我好像的确在未散尽的食物气味中闻到了卧室里那股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严格来说是某人身上的味道。“……醒醒。”
我强撑着精神挑起一侧的眼睫,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一片浸润着魔药香气的黑色衣角。也许他上午在六年级的操作课中使用到了安神助眠的珍珠母和琥珀,我感觉自己甚至比刚刚还要没力气。
“我实在太困了,教授……”我重新闭上眼,细声细气地撒着娇,“让我再睡一会儿……只要一分钟……”
克鲁姆和德拉库尔大概已经在场地旁的帐篷里将我催促了千百遍,我对此感到很抱歉,但在短时间内并不打算悔改。奉命前来的斯内普对我有着无限的包容,面对我不合规矩的拖延,他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在这里睡觉,会着凉。”
……这好像并不是重点吧?
“沉睡的爱洛公主需要得到王子的真爱之吻才会醒来,她才不管会不会着凉呢……”
我不想让他承担失职的后果,这句话也只是在挣扎着起身之前最后的负隅顽抗。暑假时我们曾一起在麻瓜电视台的儿童频道观看了包括《睡美人》在内的多部经典动画长片(绝对不能让佩迪鲁知道我这种重色轻友的“双标”行为),影片中的爱洛公主同样有着阳光般的耀眼金发和紫罗兰色的明亮眼睛。从那时起,我常常在一些不想起床的清晨厚颜无耻地自诩为“中了昏睡咒的公主殿下”,向床边早已穿戴整齐的魔药王子索要一个又一个噙着笑意的早安吻。在这场角色扮演里,爱洛公主的演员似乎不太称职——中了昏睡咒之后又怎能开口撒娇呢?但真正的王子并不在乎,他落在公主额头的轻吻总是温柔又甜蜜。
但这毕竟并不是在隐秘的卧室,礼堂在十分钟之前还是全校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呢。我想他应该不会……诶?
艾草与冷杉的香气毫无预兆地靠近,一个轻柔的吻在我坐起的瞬间快速擦过它原定的目的地,并最终失误地降落在了我因惊讶而微启的唇角上。王子因这项意外的巧合神色微怔,随即便直起身用低沉的咳声来掩饰尴尬。现在他应该也品尝到豌豆浓汤的滋味了。
“……如果丽塔·斯基特躲在这里的话,我们大概会上明天的头条吧?”发烫的脸颊驱散了寒意与困意,我一面起身笑嘻嘻地调侃着,一面暗自遗憾自己刚刚为何没将脑袋再向右偏移一些。
“放心,我会买断那条消息。”恢复往日神情的斯内普挑起眉毛配合地回应着我的玩笑——看样子魔药大师的小金库还很富裕嘛。
“为什么卢修斯·马尔福没有买下那篇虚假的报道呢?您知道的,‘错爱纯血’那篇。”在去往场地的路上,我和他小声地聊着天,“今天他会来观赛吗?作为校董——他该不会在比赛时朝我丢鸡蛋吧?”
“你在他身上倾注了太多的注意力,小姐。”身畔的醋坛子不轻不重地瞥了我一眼,“卢修斯的确试图联系《预言家日报》撤掉文章,但纳西莎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