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那么宽敞,很多人几乎是被强塞进一辆车中,胳膊挤着大腿,几乎没有活动空间。
咒骂、呻吟以及疾病带来的异响不绝于耳,恶臭混合着汗液与血腥充斥鼻尖。
“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帕奇对无名的计划有所耳闻,知道他想找个犯人,当自己歌舞团的首席歌手。
帕奇也有些好奇,什么样的歌喉,可以让无名如此执着。
他在囚车的最深处找到了。
食粪者被单独关进一辆囚车,并且与其他囚车都隔着一段距离,距离他最近的也都是混种恶兆犯人的囚车。
仅仅看到这种布局设置,帕奇就觉得不简单了,他仿佛能看到囚车中渗出滔天血海。帕奇已经做好准备,嗅到那冲天的血腥味儿。
“怎么那么臭?”帕奇问。
帕奇经过恶兆之子的囚车,也能闻到那种由宿疾和牢笼中的生活带来的臭味,但没有现在闻到的这么奇异。
非常的新鲜,非常的纯粹浓郁。
“你以为人家为什么要叫食粪者?”无名瞥了帕奇一眼。
帕奇没想到,一见面,自己就被来了个下马威,未见其人,先闻其味。
“这怎么当歌手啊,谁愿意站在这种家伙的舞台下面啊。”帕奇说。
“没准呢。”无名说,“这家伙喜欢污秽,火山喜欢污秽,黄金之民,未必不能接受污秽呀。”
帕奇皱着眉,跟无名下了马车,走到食粪者的囚车面前,终于是看到了这个总是出现在无名口中的食粪者的真容。
帕奇一眼就看到食粪者胸前挂着的太阳徽章。食粪者正盘坐在满是污秽的囚车中,似乎陷入了沉睡。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冲着那个徽章,才想举荐他的。”帕奇严肃地对无名说,“你病了。”
“哪有,他戴着太阳的徽章我也很不爽呢。”无名说,“但也不能把人家衣服薅下来,单纯是觉得他似乎很懂唱歌,而且声音很有……影响力?”
“你是说感染力吧。”
“对对对,感染力。”无名说,“不过我也不是很懂,所以找你来掌掌眼。”
帕奇伸出一根蜘腿,敲敲囚车上的铁栅栏,发出当当响声,唤醒食粪者。
帕奇说:“听说你声音很有感染力?”
“感染力?”食粪者刚睡醒还有些迷糊,听到帕奇这么一说,立刻嘿笑着说,
“没错,要感染他们,让人们都染上宿疾,玷污他们,诅咒他们,数以百计的诅咒应运而生,数以千计的诅咒之子降世,再之后,数以万计,受诅咒的后代繁衍不息,从那之中再诞生几个我一般的存在——无止境的杀害、玷污、降下赐福。”
帕奇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无名:
“你要把这种玩意儿放出来?”
“歌声,重点是歌声嘛。”无名连忙解释。
帕奇无奈地转身,试图跟食粪者交流:
“听说你会唱歌?”
“唱歌?”食粪者从自己宏伟计划的沉迷中脱离出来,“我会啊。”
“能让我听听吗?”帕奇问。
“你可以听我的屁声。”食粪者突然撞向囚车的栅栏,发出巨响。力量之大,将囚车撞地一歪,“我也玷污你,杀了你!”
一墙之隔,帕奇看着那丑陋的铠甲,并不害怕,却直皱眉头。
“这怎么合作?”帕奇问无名。
“好合作他也不会在监狱待着了啊。”无名说,“或许好好引导,他能听话。”
“让我吃,让我玷污,让我诅咒整个世界!”食粪者还在笼子里狂躁地咆哮,咬断自己的舌头,把一口鲜血喷到帕奇身上。
帕奇的蜘蛛身体轻巧地闪开,鲜血落在地上,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昏黄色泽。
帕奇想了想:“那你给我一个灭掉全世界的高音。”
“哦,那也不错。”食粪者蹭着铁栏杆,呵呵地笑。
食粪者两手抓住两根围栏,深吸一口气。仿佛是为了胸口能更加强烈地出气,他一把扯开了囚车的栅栏,发出惊天动地却又含糊不清的咆哮。
那含糊不清的话语中,似乎是对这个世界的诅咒与怒骂。
食粪者四周的囚车,恶兆之子和混种纷纷堵住自己耳朵,一起跟来的车夫也都露出痛苦的神色。
塔妮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看向食粪者的眼神也变得颇为惊奇。
而帕奇,距离食粪者最近的他,
半晌,帕奇才回过神来,颤巍巍爬起来。
“怎么样?”无名有些担忧地看着帕奇,“果然不行吗?”
无名对自己的审美没什么自信,所以才想征求一下帕奇的意见。眼看帕奇这个反应,无名的心有点冷下来了。
帕奇狠狠打了一个激灵,仿佛要把身体里的寒意和余韵都挤出去。
“好烂的技巧,只是单纯凭借气势的乱吼。”帕奇说,“别说其他事情,光是这嗓子就该判刑关起来了。”
“我又没选好?”无名手指头抠自己的头盔缝,仿佛等待导师点评的学徒。
“他的技巧烂得就像你去试验新菜品一样。”帕奇说。
“有这么烂的吗?”无名有些蔫。
“而且他怎么还跑出来了?”帕奇看着那被拉开一人大洞的囚车,四下打量,“卫兵不过来吗?就算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也不能这么不称职吧。”
“他不会逃出来的。”无名让帕奇放宽心。
果然食粪者吼完,又把钢条掰回去,缩回了囚车里。
“这是几个意思?”帕奇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