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仙儿道:“这就是你想让我看到的?”
苏摩遮道:“你本就看得到,回答我吧,用你的心来回答。”
林仙儿还在笑,笑不出泪水,却笑得几乎要呕吐。幸好自她进了那道门,已有好几日没有进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大笑着承认道:“他不爱我!他不爱我……”
其实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并不觉得有多痛苦。
一颗心若是痛到了麻木的地步,也就不会再有太强烈的感觉了,就像一个人若是被凌迟着,也不觉得砍头是什么酷刑了。
她的呼吸渐渐平复。
苏摩遮道:“第二道门。”
话音刚落,一道火光“哗”地出现。
火光照应着第二道古老幽暗的拱门。
门。
门内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林仙儿慢慢地站直了身子,比黑夜更深邃的眼眸盯着那道门。
她走了进去。
眼前的场景却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甚至是欢乐的,温情的。
她看到了一张笑脸,笑得还是很甜,很美,很稚嫩。稚嫩得没有人认得出那就是将来被人们认为“如同仙子一般,却专门带男人下地狱”的林仙儿。
大概也没有人觉得这笑容能带什么男人下地狱,因为她露出的牙齿都还没有长齐。
……
年幼的林仙儿身边环绕着很多人,很多的浓妆艳抹千娇百媚的女人,她扯着身边一个女人的袖子,甜甜地撒娇道:“姐姐……你们要去哪里呀?怎么不陪我一起玩了?”
“乖孩子,这时候你可别缠着我,现下有位贵客要来!”
那些柔媚娇俏的声音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什么贵客?”
“户部尚书的二郎君,圣上钦点的三代探花,挥金如土的六如公子,这还能是谁!”
“门第高华,七步高才,前途不可限量。”
“唉哟,我前年还见过小探花一面呢,那般的清俊风流,若他有心娶一门妾室……”
“好了快别说了,快去,快去!”
她见她们说得火热,不知怎地也急眼了起来,忙插话道:“那,那我也能去吗?”
姐姐们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你现在可去不得,等长大了再去啊!妈妈都说了,待你及笄,指着你当头牌呢,左右你早死的娘亲就是就是咱们这儿以前的头牌,只可惜她想不开怎么就……”
“呸!当头牌有什么好的,我瞧仙儿以后当瘦马,寻个好机缘也不错!”
她听着众姐姐议论,笑道:“什么叫瘦马呀……”
她们却嘻嘻闹闹着一哄而散了。
……
对林仙儿来说,这段记忆已经很久远了。
但她还记得,那年之后,她既没有当头牌,也没有当瘦马。因为恰好那一年兵荒马乱,她的“亲生”父亲林麻子将她偷走了。
林麻子其貌不扬,是个好赌好酒的龟公,他和林仙儿早逝的母亲是苏州老乡,都姓林,在这红尘苦海中有过一份不一样的情谊。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林仙儿真正的父亲,谁又知道呢?
无论这是个什么样的父亲,她那时的确把他当做父亲看待。
林仙儿十三岁那年,她的父亲生了重病。
这些事她都记得很清楚,虽已掀不起她内心的波澜,她却也不是很愿意回想起这些事。
可往事如烟,走马灯般在她眼前闪过。
……
冷雾。
雾中的月色更朦胧。
林仙儿在巷子里小跑,忽而慢下来,悄悄拾起墙角一朵白色的花,缀在乌黑的发间。
她要去哪里?
旁观者看着这一幕,心中竟也泛起了一丝冰冷的痛楚,就像被一双无情的手抛到了冰河。
林仙儿如兔子似地钻进了一处低矮的小楼,并不是小时候那间达官显贵如云的谢馆秦楼。
她说完了自己的话,便又绞着手指,低头道:“我有去问过……人牙子,他说现在是……灾年,就算是卖给大户人家最多也就只有……十贯钱。”
“妈妈,您心肠好,我卖给您,您能不能给我买药的钱……”
老鸨上上下下瞧着她,万分为难道:“妈妈我不是不想要你,但你要五十贯,唉哟,五十两银子,就是咱们这儿天天接客的窑姐儿,没个两三年都攒不下呢!”
龟公笑道:“小姑娘,我们开的是窑子,不是善堂。你瞧着生嫩,咱们接待的都是些下九流不好这口,最多就值三十两了。”
林仙儿却摇头,继续道:“五十两。”
他们还是说:“不值这个价钱……”
林仙儿道:“五十两。”
他们说:“不值——”
林仙儿安静了一瞬间,忽地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中脱光了自己的衣服,她脱得那么快,几乎是甩出去的。
她挺着胸膛,高声道:“我值不值五十两银子!”
她的声音就像惊雷!
她几乎是对着所有人,大吼着道:“我值不值五十两银子!”
老鸨愣神着,那一旁的龟公已是拊掌大笑起来:“好女儿,好女儿,先不说你的这身皮肉,就以你的胆识,别说是五十两银子,将来就是五百两,五千两,五万两我看你都有得赚!”
……
五十两,有时候是几口之家几年的开销,有时候又不过是一顿酒钱,一次赌钱。
前几日好大的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