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得名。
红日西落,夕照。
执明恍然想到天权王宫那座向煦台,夕照便是它曾经的名字。
向煦,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煦不是指温暖,阳光,向往天明,而是一个人,是慕容黎思念永远忘不掉的人。
天权三年,他独坐向煦台,每每箫声惆怅,心畔深处虐恋至极时感伤的皆是,阿煦。
这比之‘对不起,我不能爱你’更扎心。
执明甩开纷乱恼人的记忆,径直走向红日崖中心,慢慢坐下,坐在斗篷中始终衔着微笑嘴脸的那个修罗面前,眉峰挑动:“阁下启动的地狱焰火,能将所有生命化成灰烬,燕支也在其中,物归原主?”
他冷笑,“你拿什么归?”
壬酉面带微笑,随手撷出一朵红色优昙,花瓣抵到执明面前,飘过一道清冷的味道。
壬酉道:“昙花,传说此花只在夜间开放,即开即败,刹那芳华,生命短暂,却能绽放极为凄清的美丽。”
“有的花以刺伤人,有的花以毒伤人,唯此花,以心伤人,是否国主心中的这朵昙花,想一想就令人黯然神伤?”
执明的手猛然颤了颤。
昙花,就像是针,刺痛了他的心。
慕容黎就是那朵昙花,以心伤人。
执明出手,向花接去。
壬酉端坐不动,只是袖子扬起,剑光一闪,抵住昙花花瓣,昙花霎时萎谢。
“昙花短暂,不复如初,心剑斩过便变了样。”
青光再起,优昙花显出一抹淡淡的殷红,凋谢的同时便开始重新盛开,仅仅片刻的瞬间,它就开出一朵曼陀罗,妖红凄艳。
执明握着这朵不败曼陀罗,似乎看到了死亡与复仇。
壬酉捕捉执明的目光,微笑:“花谢,不过是心中淡淡惆怅罢了,岁岁年年不同,或许优昙从始至终,便是这红色醉心花,洞察幽明,死亡后为复仇而开。”
地狱曼陀罗,代表不可预知的黑暗,生命的不归路。
故事的开始,优昙就已凋谢,在血色残阳殇之境中化为地狱曼陀罗,走的是复仇的不归路。
妖红醉心,将优昙斩入炼狱,于万千魔焰中挣扎化身曼陀罗的那位持剑人,就是执明。
“优昙还是曼陀罗,都是你蛊惑人心的幻化,本王,不吃这套。”执明面露冰霜,眼神已变得冷峻,掌心猝然用力,曼陀罗在指尖,化为一滩粘稠。
壬酉继续微笑:“传奇的今日,是你舍弃了他?还是他已舍弃了你?”
执明掏出一块方娟,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花瓣黏汁,脸上充满了无情:“你想表达什么?”
壬酉轻轻叹了口气:“命器,两心相连。你我皆未算到那位的死会让慕容国主反应如此强大,甚至窥探出燕支便是诱饵,受你指引。若没有心灵感应,你自可还回燕支装作一切皆与你无关。但如今……”
“昙花已谢,曼陀罗的妖红是为别人盛开。”
他发自内心的露出无奈之色,“即便燕支还在,你也再不能亲自交给他了,不是吗?他们生死相连,执明国主,你,被舍弃了。”
执明厉声道:“住口。”
生死感应。
慕容黎吐血昏厥历历在目,执明内心波动产生痛楚的同时却也有了要加深这份悲痛的冲动。
那场合作,唯一目的,让巽泽悄无声息死无葬身之地。壬酉取回燕支,物归原主,执明再把燕支还给慕容黎,一切无声无息的进行,绝不会与执明有半点瓜葛。
执明或许还可以激昂壮阔的打着为巽泽报仇的旗号,同瑶光共进退,讨慕容黎欢心与信任。
却不曾料到,慕容黎与巽泽那千丝万缕斩不断的尘缘羁绊,竟是生死感应。
好个心灵感应,该死。
他所有黑暗肮脏的罪恶,赤裸裸的遗落,被一眼看穿。就算此刻燕支摆在他面前,隔山之隙也是跨不过去了。
壬酉直视着执明的怒意,微笑低头,诚意十足:“在下不打诳语,助国主成就之事仍然会尽我所能。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特意为国主带来了另一件礼物。”
他袍袖微拂,掣出一柄长剑,横放在执明面前。
“仲堃仪的佩剑,纯钩。”
执明目无表情,拿起纯钩,缓缓拔出,红日崖的空气猛然炽烈了起来,他的眸子不经意闪过一道淬烈。
“呈给慕容国主时的说辞,想必国主心中自有考量,不必在下多言。”壬酉依旧保持着让人不舒服的微笑。
既然让人不舒服,是否应该毁灭。
弥补一时脑热犯下的过错,不顾生死单挑仲堃仪,取得纯钩,这样的说辞?执明面容变幻,淬烈的眸子凝视着壬酉,充满了讥嘲。
“本王觉得,最好的说辞就是你的项上人头,你这么为本王着想,那干脆洗颈就戮好了。”
纯钩迅速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闪电般向壬酉袭去。
壬酉脸上的笑容,充满了悲戚:“世人千万,竟都这般阴晴虚伪,连拥有赤子之心的国主也不能免俗。执明国主这般急迫要在下的命,在下真是有些伤心。”
他面容猝然冷却,手一挽,一道妖红出现在他手中。笔直的与纯钩相撞。
“天权数万将士的冤魂,死不瞑目,他们在看着本王,如何将你这双幕后黑手斩断,如何将你碎尸万段。”
执明目光中迸出凌厉的杀机,无视妖红,双手当胸一并,剑威登时暴涨,夹杂着必杀之气,向壬酉疾刺。
数万天权兵的冤魂,仿佛那山间呜咽的风,吹起悲戚的号角,立在虚无飘渺中,注视着这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