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砚眨了眨眼,仔细看看邓罗——黝黑的皮肤,高壮的身材,憨直的笑脸。怎么看来都不像是十五岁的少年。
尤其令方砚感到咬牙切齿的,就是邓罗那明显比同龄人高出一截的身高。想想自己甚至还没楚澜高,方砚一下子悲从中来。
他忍不住问邓罗:“阿罗,你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得这么高的?”不知道如果从邓罗那里问到食谱的话,能不能再抢救一下他的身高。
邓罗憨憨一笑,自然也不对方砚隐瞒,“我知道,方小哥你肯定是觉得我不像是十五岁哈哈,大家都这么说。我爷爷那辈是打铁的,天生身材就比别人高大些,所以我爹也是生来就比同辈的人要高壮些,就连我也是。”
方砚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啊,还是基因的问题!不过听到阿罗说自己爷爷是铁匠,方砚又有了些旁的好奇,便继续问道:“打铁可是一门厉害手艺,你怎么没有跟着继续打铁,反倒跑出来当伙计了?”
邓罗挠了挠头,语气里也稍多了一丝遗憾,“我爷爷以前不是宁州这边的人,他是逃难过来的,说是逃难的路上伤了手,家当也都丢了,所以不能再打铁了……本来我爹凭着自己力气大,想试试捡起这门手艺来着,但是爷爷死活都不让,所以后来我爹就去镇子上的码头搬货去了。我本来也想去码头搬货来着,但是早两年那会儿我还没现在这么高,码头那边嫌我力气小不要我,一来二去这才误打误撞到了铺子里。”
说起这段经历,邓罗语气仍旧轻快,“方小哥我跟你说,咱们铺子可是好地方,活计轻省,东家也是大好人!还有少东家也是,人特别特别的好!”
邓罗不会什么华丽的辞藻,只能多叠几个“特别”和“好”来说明他对楚家的认可与感激,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同方砚比划。
方砚自然也很认同楚家的好,不过他同邓罗搭话,自然不是为了探讨楚家也多好。因此跟着赞美了两句楚家后,方砚自然就把话题拐到了铺子上。
“阿罗,楚家这么好,你想不想在铺子里干久一点,也多拿些银钱?”
听到方砚的问题,邓罗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但他性子一向直,也并不避讳什么,憨笑两声,“嘿嘿,那自然是想的。不过,不过银钱倒也没有那么重要,不然当时孙掌柜走的时候,还承诺给我更多点儿,我也没去呢。”
“想就好啊。”方砚拍了拍邓罗的肩膀,“我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才呢,只在铺子里当个伙计实在有点儿屈才了。你要不要也跟我一起学学那打算盘、记账的事儿?说不得将来,你能成为这铺子的掌柜呢?”
好话是人都爱听,邓罗犹自还沉浸在方砚夸他的话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立刻两眼瞪得溜圆,不可置疑地几乎破音:“啥?!你说让,让我学?”他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是摆手拒绝,“不行不行不行,我学不会的!再,再说了,这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教给别人!”
“那可不行。”方砚笑眯眯地搭上邓罗的肩膀,“我都要学会,你自然也要学会,不让到时候万一我也有事不在铺子里,你不会算账记账,铺子被恶人占了便宜,可怎么办?”
“都是街坊邻居的,谁能干这事?”邓罗当即不认同的摇头,“之前也有孙掌柜偶然都不在的时候,客人来了都挺自觉的,钱就放在柜台上,孙掌柜回来一核对,都没错的!”
方砚心道哟呵你们这街坊素质能够这么高?可别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孙掌柜做假账吧?他正想着怎么再说服邓罗,却忽而听门口传来两声轻咳。
“咳……咳咳!”伴随着进铺子的脚步声,一个略显肥硕的身影走进了杂货铺,方砚和邓罗一同抬头望去,然后十分同步地皱起了眉头。那来人却竟然是隔壁食铺的朱老板!
朱老板进了铺子,先是滴溜溜的将铺子里打量了一圈。他做完中午的生意,是瞧着楚澜领这个小娃娃走了的,再看一圈确认楚澜的确不在铺子里之后,朱老板的肩膀一松,显然是整个人都松快了些。
见方砚和邓罗都只站在柜台那儿瞧着他,却并不过来接待,当即眉眼一横,“咋滴?我可是杂货铺的老顾客了,你们就这态度?”
方砚皮笑肉不笑的绕到柜台边,淡然道:“杂货铺已然换了掌柜,新掌柜可不认识什么老客人。”边说着,方砚伸出手指,轻轻在柜台上敲了两下,“这位客人若是想买东西,便请好好挑选,若是想来找茬……我们也定然奉陪到底!”
方砚虽然身材并不高大,可前世好歹也是执法人员,慑人的气势还是有些的。一瞬间,朱老板倒真被他唬住了。
等意识到自己被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子给震慑得愣在原地,朱老板当即有些恼羞成怒,咚咚咚几步上前就向方砚的肩上推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个小崽子也敢在老子面前耍威风?你……哎哟喂!”
邓罗刚想上去帮忙,可一眨眼的工夫,却只听朱老板一声惨叫,不知怎么滴,原本站着的两人身形一变,竟成了方砚扣住朱老板的手腕,将他按在自己身前。
方砚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一声,“客人,能不能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