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其聪慧,一眼就将她看透彻了,知道她并非诚心实意恪守他定下的规矩。
逐渐清冷的院子,越发浓郁的元宵节气息,外面正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而屋内的二人却因为一点小事闹了矛盾。
他们之间心知肚明。
“外面人多嘴杂,我不喜太过拥挤的场面,你去给本殿盛一下元宵。”
宫廷之内,使唤人是最基本的操作。
宁为有此举有试探,也有一定的妥协,毕竟许落樱也算是个人才。
既然打算留在身边,那就得物尽其用。
“这样不太好吧……殿下。”
“元宵节本来最开心的就是和大家在一起热热闹闹,您独自一人留在院中多少有点不合群。”
许落樱斟酌了几下,却还是说出了那句殿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貌似又远了一些。
只是,看见她低眉顺眼的乖巧,他又不忍心往最坏处想。
没错,她是有能力独自一人逃跑的。
“哦,这样啊。”
既然她不愿意无条件听取他的命令,那他只好动用杀手锏了。
“不过这寒冬腊月天,令妹孤身一人在监牢里,想必也要添加衣物了吧?”
眸子蹙然瞪大,许落樱想到了许栖月窝在冷嗖嗖的地牢之中饿得瘦骨嶙峋的模样……
顿时,如同被人当头棒喝了一顿。
“是。”
许落樱哽咽着出声,她妹妹的遭遇可不正好是拜他所赐么?
她应该恨他,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他对她的好,在此刻化为灰烬,二人言笑晏晏的场景仿佛就在昨天。
人分三六九等的桎梏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他是即将坐拥天下的君王,而她只是一无所有的臣民。
“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忤逆他的命令是不可以的。
她这一回终于是长记性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不就是盛一碗热乎乎的元宵给他么?
许落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捏紧了拳头。
她这就给他端去。
院中,比起草木的冷淡,他的目光却是灼热的,直到她的身影消失,才归于平静。
他其实不喜欢施压于人。
可是一切美好仿佛在昨天,再也回不去了。
这元宵真的非吃不可么?他不知道。
他抬起自己的手,手掌心处的纹路间,一道不轻不重的伤痕正刻在其上。
他给予她的耐心已经足够多了……
他没有错,也不可能错。
一盏酒杯直接被他蹂躏成了粉末,随之飘散在空气里,坠落地面。
……
院中,标致而整齐的红灯笼挂在上面,合着雪色望去,人人面色红润,正低头喝着甜酒汤圆。
许落樱草草拾起汤勺碗筷就准备给屋里的人送去热乎乎的元宵,却忽然被人叫住了身影。
“落樱妹妹,且留步。”
来者温言润语,似乎掩藏着心底的纸短情长,他也是一柄折扇捏在手中,却不如他那般凌厉霸道。
许落樱好生放下碗碟,于是回眸望去。
今日元宵佳节,十分喜庆,只见罗飞宇一身红衣,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正有意无意地揣摩着她,似乎是打量,又似乎是在探究。
总之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眼神眺望向别处。
“罗公子何出此言?可有要事,若是没有,奴婢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
比起与这些贵胄子弟们打交道,许落樱更喜欢清清白白地一个人,毕竟有一个宁为有就已经够难她伺候的了。
她可不想给自己再找个爷伺候着。
清冷的风拂过脸颊,带来些许凉意,却冲不淡这份浓浓的佳节氛围。
罗飞宇一个快步,连忙拦在了她的身前,挡住了她接下来要去的路。
“不是我找姑娘有事,而是另有其人。”
他连忙撇开自己,似乎从眼眸中能看出一丝焦急。
许落樱这一下就不懂了,两人素来萍水相逢,更何况在这个元宵佳节之中也是初遇,压根谈不上了解。
他能有什么事情必须要找自己?
就在这云里雾里的当下,忽然有人围了过来。
是林墨涵二人。
也就是猜谜语环节最惹眼的那两位。
“是我们,有要事请求齐公子。”
只见林墨涵身着深蓝色披风,围脖之上的细绒毛随风舞动,就在这时,就连风雪也变得更加强劲。
嗷呜嗷呜地吹着,似乎张牙舞爪的猛兽即将要吞噬众人。
“齐公子?你们找我们家公子什么事儿啊?”
许落樱眼神飘忽,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毕竟在外人看来齐公子只是一介贵胄子弟。
谈不上是尊贵的太子。
若是戳破这层隐藏的关系,要是被宁为有知道还不得杀了她。
“您不妨先把要紧事说一说,我心里也好有个底。”
伸出双手去,接住了她的,一股暖流经过彼此,于是她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原来,陛下的赈济款在年前就已经下发给了各级官员,然而不知道具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最后,该挨饿的还在继续挨饿,导致一点成效都没有。
而林墨涵的哥哥正是今年的科举状元,他对此事深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