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交代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孟夏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给甘宝发去信息。自从高考结束后，孟羽享受了难得的懒觉自由，孟夏从来不催她起床。
从6岁开始读书，一直到18岁高考结束，时间上半点不由人。这么想，大好青春都是被学校的铃声控制的。
几分钟后，甘宝来电话了：“哥，办公楼还在选，按你的要求，200平米左右，市中心的位置，甲级写字楼，就是价差有点大；车子的事基本定下来了，马六，黑色，价格在25万左右，没有问题的话我就下订单了，现在刚好有现车！”
孟夏说：“知道了，你来定。对公账户的事，你尽快办，上次木隐酒吧那个冷昆，也会加入，给他留20%的股权。”
甘宝：“放心吧，哥！另外，跟你请个假……这两天，等车子提了，我想回乡下老家看看我奶奶去，她身体不好。我这不是有点钱了吗……我想给她买点好吃的。”
孟夏笑了：“有点钱，想衣锦还乡吧？咋了，膨胀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哥你不要乱说……”甘宝在电话那头，听这语无伦次的口吻，那必然是憋了个大红脸：“我真的就想看看我奶，给她买好吃的，顺便再告诉她，她的孙子赚钱啦……”甘宝嘴笨，一着急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电话这头孟夏哈哈一笑，那不一样吗？得了，准假！路上注意安全，给咱奶奶带好！
甘宝开心地拍手，电话里一阵杂音，吧唧一声。
孟夏知道，甘宝手机掉地上了……
……
在脑子里盘点一下，孟夏又给曲伟毅拨去电话。
半晌没有人接听。
过10多分钟，电话打过来了：“不好意思，孟夏！刚才分局开会，不让带电话！有事吗？”
上次同学聚会，曲伟毅就没机会说上几句话，贺才艺从始至终霸着话筒，加上曲伟毅本来就是话少的性格，两人基本是没有机会交流。
曲伟毅并不知道孟夏找他什么事；而孟夏，有太多话想跟伟毅说，只是全都无从开口——后面20年的事，说出来谁信？
“没啥大事，就是想你了。下班找个地方，喝点酒，聊聊。”孟夏说。
“好！”伟毅话虽少，但高中时代和这个同样话少的孟夏还是投缘，接到孟夏的电话，倒不会觉得突兀。
晚6点，木隐酒吧。
自从上次欧洲杯之夜，酒吧经理都认识孟夏，楼上只要VIP包厢没有被预定，他来时都会直接上去。安静。
曲伟毅姗姗来迟。风风火火一进门就双手合十致歉：“对不起，孟夏，临时有个会，迟到了！”
孟夏并不在意，给他斟上一杯酒，深深地看了曲伟毅一眼：“伟毅，好久不见！很久很久没有和你喝酒了！”
曲伟毅并不理解孟夏的话，愣了一下道：“哪里，不是上个月才碰面喝酒的吗？”
曲伟毅43岁因公殉职前一年，和孟夏最后一次喝酒。
那之后，孟夏偶尔去看看曲伟毅的父母，临走放下一些钱。彼时，他的老婆早已改嫁，两个老人老来丧子，在毁灭性的精神打击中痛苦度日。
让孟夏刻骨铭心的场景是，老人不会拒绝孟夏放下的钱，也不会去拿起——他们已经麻木了。
清明和曲伟毅的生日那天，他的父母会在他的墓碑前坐一天，假装他还活着一样，跟他说话，喊他夹菜——只有这个时候，老人才会开口说话。
拿着鲜花和白酒的孟夏每年都会遇到，从不忍打扰他们的梦境。总是在老人黄昏搀扶着离开后，才在曲伟毅的墓碑前，给他斟满酒。话未出口，便是泪。
想到这，孟夏的眼泪忽然忍不住了，毫无征兆毫无防备地滚落下来。
曲伟毅一下慌了，放下酒杯，赶紧坐过来，搂着孟夏的肩膀说：“兄弟，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不要难过，慢慢说，我在听！”
孟夏从面前抽了一张纸巾，按在眼睛上。好一会，才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对着曲伟毅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半晌，孟夏紧紧地搂着曲伟毅的背膀，又拍拍他，由衷地说了一句：能跟你对着喝杯酒说说话，真好！
曲伟毅本就是性格内敛之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深情有些觉得满头雾水：虽然同学感情不错，也不至于深情至此吧？转念一想，是了，孟夏这绝对是失恋了。
狐疑地回到对面坐好，刚要开口安慰，孟夏却开口了。
“你的公务员考试如何了？”孟夏问。
“笔试、面试、体能测试都通过了，前些天刚转正。现在会特别多，我现在还是跟师傅的阶段，公检法体系里，公安是最忙的！”曲伟毅被孟夏打断了话头，也就不再提起。
“现在什么部门？”
“现在严格来说还是实习状态，户籍管理、档案整理、刑侦口，都在轮着学，哪里需要哪里搬。——当然，我的专业是刑侦和经侦，我当然希望以后往那个方向转。”曲伟毅在孟夏面前，不说假话。
孟夏知道他一定会通过公务员考试，也知道他的人生是一座高山，现在他仍在山脚下——至于以后，他会不会在山顶忽然坠落悬崖，命运的齿轮还没转到那一环。
“我想问你一件事。”孟夏摸了摸下巴，尽量做出随意一问的样子，
“你说。”
“如果一件交通事故案，发生在4到7年前，具体的时间我不确定——这个案子可能有点问题的话，还有没有可能重启调查程序？”
“哎呀，这个有一定难度的。你知道，交通事故的痕迹是有时效的，一旦撤离现场，意味着痕迹提取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