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时候,还想着断尾求生,试图推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保全自己在意的人,四皇子还真是好算计。”
萧景煜被戳破了心思,脸色阴沉。
瞪着沈安宁,他矢口否认。
“什么断尾求生?只是合理猜测罢了,沈小姐,我理解你家人被害,你心里有气有怨,我也理解你心思敏感,担心再入圈套。可我也想提醒你,这世间事,有时候跟我们所想所料就是不一样的,你也不应该太执着,一直陷在一个错的圈子里兜兜转转,只会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沈安宁嗤笑,虚弱娇俏的脸上,更多了几分蔑视感,“四皇子说我找错了仇家,说王海认错了主子,有证据吗?”
“查过之后,自……”
“查过之后,是自会有证据,还是自会有伪造假证的时间?”
沈安宁抢了萧景煜的话,嘲弄的怼了一句。
凛冽的目光,不断在萧景煜和舒文升身上逡巡,沈安宁的讥讽也毫不留情。
“真不愧是亲舅甥,连性子都是一样的,对铁证视而不见,对没有证据的事言之凿凿,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二位为了自己,倒也真有诛天灭地之能。其实何必呢,我已经说了,我不敢奢求公道和真相了,我甘愿赴死,求四皇子和舒家能高抬贵手,放过沈家吧,沈家儿郎感激不尽。”
“沈安宁,你别血口喷人,我不过是提出了一种可能罢了,哪是你说的这般?”
“那四皇子倒说说,舒庆一个奴才,哪来的胆子,敢谋害镇国将军的长媳长孙?他又为何要这么做?他目的何在?”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动机目的,萧景煜就算想编,都编不出来。
他索性避过要害,转移话锋。
“我又不是舒庆肚子里的蛔虫,如何会知道他的动机目的?可是,沈小姐口口声声说舒文升害你沈家,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没有动机目的,一切都说不通,那沈小姐所言的铁证,怕是也难以立得住脚。”
“哈哈哈哈……”
沈安宁放声大笑,她踉跄着起身,一步步走向萧景煜。
那一步步,就像是踏在萧景煜心上似的。
沈安宁咬牙切齿,“四皇子,你可真敢问啊,但我敢说,你敢听吗?你敢让这满朝文武,也都好好的听听吗?”
“你……”
那一瞬,萧景煜像是被掐住了脖颈,堵住了喉咙。
他真是被沈安宁气疯了,气糊涂了,才会把话题绕到这事上面。
舒家对沈家动手,目的自然是为了他,而他对沈安宁做的那些事,与沈安宁结的那些仇,是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也绝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绝对不能!
萧景煜拳头握的死死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看
着沈安宁,眼睛都在泛红。
萧景煜的变化,一丝不落,尽数落进了沈安宁眼中。
沈安宁知道,药要起作用了。
刚刚扯白绫的时候,她撒了药出来,在药物的刺激下,萧景煜体内的九命血蛊又开始无法抑制了,萧景煜情绪失控,那是必然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激怒萧景煜。
心里想的清楚,沈安宁继续。
“四皇子,人心都是肉长的,思己及人,做人不能太自私。他舒文升害我家人,毁我名声,我手握铁证,却抵不过四皇子嘴里一个连根据都没有的猜测。四皇子,你这看轻的是沈家人命,是大邺律法,还是万千百姓?四皇子,你不看证据,只凭臆想断案,凭喜好判定有罪无罪,不觉得自己荒唐吗?”
“……”
“身在皇家,饱读圣贤书,四皇子学会的就是这些吗?我之前说舒文升自私、怯懦、无耻,那四皇子你呢?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沈安宁……”
“四皇子出身尊贵,一生下来就饱受荣宠,我沈家满门武将,是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四皇子看不上我们沈家,轻视践踏,我们认了。可是,四皇子看看这满殿朝臣,你把他们放在过眼里吗?你在意过他们的陈述建议吗?你将他们置于何地?都说忠言逆耳,四皇子想保全自家人的时候,是不是
也该想想,什么是事实真相?什么是铁证如山?什么是天理昭昭?什么是民心所向?”
沈安宁字字珠玑,她红着眼睛,一步步靠近萧景煜,颇有点咄咄逼人的味道。
萧景煜体内九命血蛊被催动,他脑子都是嗡嗡的。
他几乎听不清沈安宁在说什么。
他只能看到,沈安宁的唇瓣在不断煽动,连带着她质问的表情,都变得狰狞可怖。
萧景煜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心里不安,他的头疼痛欲裂,像是要炸开一般。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萧景煜猛地伸手,掐住了沈安宁的脖颈。
“闭嘴,我让你闭嘴,你听到没有?”
“嗯……”
沈安宁面色痛苦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反手还击,挣脱钳制。
不是做不到,而是还不到时候。
好不容易激怒萧景煜,逼的萧景煜动了手,她要萧景煜更多的表露他的嗜血和残暴,表露他的猖狂和放肆。
而她要表现的,是克制隐忍,是顾全皇家颜面,顾全大局,是迫不得已之下进行反击,是哪怕打死了萧景煜,她依旧可以全身而退。
“放……放开……”
沈安宁艰难开口,她拳头都是戏,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似是隐忍退让,犹豫不决。
不过,此刻的萧景煜,可没能力去观察和思量那些。